乐之扬沉默一时,缓缓说道:“寄父常说,自古兵者为凶器,贤人不得已而用之。贤人明知兵凶战危,仍要交兵兵戈,何况你我凡夫俗子?”
“不成!”叶灵苏点头,“兵戈可不等人!”
乐之扬苦笑道:“不知者无过,那种死法,谁也没有推测!”
乐之扬大惑不解,忽见卜留挤眉弄眼、连连努嘴,顿时明白过来,对方遁词扭脚,用心放行。
“不!”水怜影点头,“我本身来的。”
水怜影破颜而笑,望着乐之扬目光殷切。乐之扬明白她的心机,宽裕道:“水女人,事不宜迟,你换身衣裳,我们偷偷出城。”
乐之扬见她神采,心头一沉,忙问:“落先生如何了?”
“云虚算甚么?”水怜影侧身坐下,冷酷不屑,“城主真要杀他,他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乐之扬迷惑道:“落先生在哪儿?”
乐之扬“蛊痘”在身,双腿精力无穷、收发自如,轻功之妙,模糊然超出风部之主,当下拱手笑道:“兰先生,小可并无它意,只想求见梁城主,拥炉烹雪,闲说话旧。”
徐妃点头道:“都批示使,你也繁忙一夜,回衙歇息为好。”
乐之扬知她会错了意,想要辩白,又怕越描越黑,干脆懒很多说,悄悄一纵,跳上松枝,落下时枝干浑如铁铸,纹丝不动。兰追眼中惊奇,脱口赞道:“好轻功!”
“母妃放心!”朱高炽忙说,“您一宿未睡,还是早早回府安息。”
花眠一边听了,晓得她还是放不下战事,不由皱起眉头、悄悄感喟。徐妃却眉花眼笑,说道:“敢情好,你再支撑两日,比及王爷返来一决胜负。”
“不为这个……”叶灵苏悄悄抚摩被褥上的纹绣,“我忙繁忙碌,可又不知为谁奔波?极力图胜,又不知为谁而战?杀人无算,换来的只是一场恶梦。方才睡梦里,我梦见那些人冻在冰里,望着我乞怜告饶,我想要砸破坚冰,救他们出来。但是来不及了,四周燃起了大火,连冰带人,就像蜡烛一样化掉了,冰里的人望着我,眼里尽是指责,怪我没有救他们出来……”
叶灵苏如有所觉,昂首看来,两人目光相接,乐之扬低头说道:“该疗伤了。”
叶灵苏双手抱膝,将脸埋在膝间,双肩微微耸动。自从得知出身,乐之扬从未见她如此悲哀,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禁不住伸脱手指,刚要碰到女子秀发,又如触到花刺,仓促收了返来。
乐之扬不耐胶葛,把心一横,笑道:“兰兄,获咎!”双手一扬,正要“驭气”,忽听一声大笑,重新顶上掉下一小我来。
听她一说,叶灵苏也觉困乏,当下返回府衙,看过几张图样,恍恍忽惚,伏着桌案睡去。
“城主渊深海默,崖岸自高,从不对人透露苦衷,平生也没一个至好。八部之主和他虽有师徒名分,真正明白他的也没有一个。不过……”水怜影如有所思,“城主待你与别人分歧,辞吐随便,不计长少,可谓隔代奇缘、忘年之交。师父和万师伯一度猜想你会插手西城、担当城主的衣钵。若说天下有人能窜改城主的情意,恐怕也只要你乐之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