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炳文惨笑一笑,说道:“耿某半生都在疆场,要死也当马革裹尸,死在疆场之上,只盼大帅开恩,容我领一支偏师,担负攻城前锋,即便战死,也无遗憾!”
冲大师道:“愿为锋芒,脱颖而出!”
石姬自忖必死,无所顾忌,透露襟曲。冲大师一时愣住,不知从何答起,但觉怀中女子脉搏渐弱、身子渐冷,石姬定定地望着他,勉强举起手来,悄悄地抚过他的脸颊,口唇微微爬动,似要说些甚么,冲大师凑上去,只听石姬喃喃说道:“冲啊,真想一向看着你……”
“是!”冲大师低头应允。
李景隆不为所动,冷冷说道:“功必赏,过必罚,长兴侯当年有功,先帝、陛下未曾薄待他。现在冒然攻城、丧师败绩,若不担起罪恶,如何让将士心折?本帅奖惩不明,又何故节制全军?”
“如何?”李景隆神采一沉,咬着细碎白牙奸笑,“长兴侯你要方命?”
李景隆不觉得然,说道:“这算甚么妙方,如许的攻城体例谁不晓得?”
“石姬……”冲大师低下头,柔声说道,“你叫我冲吧!”
冲大师低头作礼:“还请和尚搀扶!”
渊梵衲一行人多马少,不过半晌,就被赶上。蒙古骑士弯弓夹马,乱箭射出。眼看火线两骑变成一对刺猬,渊梵衲俄然勒马转回,手中帐篷抖开,四方软棍又变成一面巨大圆盾,箭雨射中帐篷,均被弹在一边。
听到“梁思禽”三字,帐中起了一阵骚动,诸将交头接耳,神情古怪。李景隆心中不满,瞪眼扫视,目光所过,帐中安静下来。
“大帅明断!”耿炳文不肯坐以待毙,“下官所用攻城之术,均是先帝留下的遗法,亦是……”他踌躇一下,“亦是当年梁思禽创设……”
朱微心中凄苦,缓缓跪下,握住石姬冰冷的右手。她受过石姬多日顾问,虽是冲大师的诡计,可与之相处,朱微并未感受多少虚假,影象所及,只要和顺可亲,足见任何诡计狡计,也消逝不了人的本心。
郭英也是建国名将,悍勇善战,朱元璋对他非常看重,从不直呼其名,而是叫他“郭四”。他妹子又是朱元璋的妃子,也算皇亲国戚。洪武朝诛杀功臣,功臣股肱大多毁灭,唯有耿、郭数人幸运存活,故见耿炳文遭殃,郭英兔死狐悲,忍不住为他摆脱。耿炳文心中打动,看了郭英一眼,微微点头请安。
“铁木黎干的?”冲大师问道。
是日,李景隆升起帅帐、调集诸将。耿炳文父子败军之将,低头沮丧,不敢直视主帅。
趁着混乱,冲到山脚。冲大师转头一看,无人追来,这才弃了马匹,上了山坡,找一块岩石藏好身形。
冲大师皱眉游移,渊梵衲在他肩头说道:“这一带是燕山余脉,翻山而过,比走通衢更近。冲,她孤身女子,观光不便,送佛送到西,你护送她回北平吧!”
渊梵衲大皱眉头,说道:“你武功不济,留下来死路一条。”
耿炳文神采丢脸,武定侯郭英见势不对,起家出列,拱手说道:“大帅息怒,长兴侯虽有不对,终偿还是功臣,不成因为一次败北,便将先前的功绩扼杀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