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扫视战报,神采阴沉,很久说道:“长兴侯!”
这一支蒙古雄师,本是他费经心机,从各大部落里调集而来,也是黄金家属最后的血脉。捕鱼儿海之战后,成吉思汗的后嗣早已式微,燕王夜袭以后,必将一蹶不振,固然汗位尚在勃儿只斤手里,但是内有铁木黎掣肘,外有瓦剌、鞑靼等部虎视眈眈,草原上落空了共主,而后群雄逐鹿,再也得空争夺中原。
她小小年纪,如此看淡存亡,渊梵衲颇感不测,但是敌众我寡,唯有极力挥动帐篷,护住朱微,且战且退。
耿炳文阴沉不语,郭英却冲动起来,老脸涨紫,大声说道:“兵法正奇相生,长兴侯出奇制胜,遭受败绩;奇兵无效,就该用堂堂之师。如不然,集结六十万雄师又有何用?”他停顿一下,森然说道,“现在大锤在手,就该砸烂北平!”
李景隆又道:“说到攻城,各位可有甚么妙方?”
渊梵衲一行人多马少,不过半晌,就被赶上。蒙古骑士弯弓夹马,乱箭射出。眼看火线两骑变成一对刺猬,渊梵衲俄然勒马转回,手中帐篷抖开,四方软棍又变成一面巨大圆盾,箭雨射中帐篷,均被弹在一边。
忽听渊梵衲说道:“我两面受敌,护不住她,她的脏腑受了重创,恐怕是活不长了。”
石姬望着他,眼波微微**,轻声说道:“我也不想死,但是没体例呀,仆人……”
渊梵衲苦笑道:“当年我立下弘愿,你若不能证道,为师也在囊中!”
渊梵衲道:“出不难,入也不难,出而后入,才是极难。”
“四哥?”朱微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巧?”
冲大师微感惊奇,想了想,问道:“你有何筹算?”
“我晓得,你以是待我好,全因为我像宝音郡主……”
“北平!”朱微说道。
冲大师道:“愿为锋芒,脱颖而出!”
“石姬……”冲大师低下头,柔声说道,“你叫我冲吧!”
郭英也是建国名将,悍勇善战,朱元璋对他非常看重,从不直呼其名,而是叫他“郭四”。他妹子又是朱元璋的妃子,也算皇亲国戚。洪武朝诛杀功臣,功臣股肱大多毁灭,唯有耿、郭数人幸运存活,故见耿炳文遭殃,郭英兔死狐悲,忍不住为他摆脱。耿炳文心中打动,看了郭英一眼,微微点头请安。
燕王北袭蒙古,尚在数百里以外,又因表里隔断,城中守军对此一无所知。朝廷分军北上,绕过北平,直逼松亭关、刘家口,试图断绝燕王南下途径,不管身在大漠的燕王也好,远在金陵的建文帝也罢,心中恍惚感受,北平一战,干系天下运势,只能胜,不能败,故而各逞其能、倾尽尽力。
李景隆始料不及,只一愣,忽见诸将的目光齐刷刷投了过来。他猛可觉悟,到了这个境地,倘若一意孤行,必将摆荡军心。北平城坚难破,身为前锋,九死平生,何况老头儿本身请命,就算战死,也牵涉不到本身身上。
李景隆转了好几个动机,一半懊丧,一半称心,沉默很久,冷冷说道:“如此也好,长兴侯若能攻陷北平,便算戴罪建功,本帅自当禀告朝廷,减免你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