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姬伸开双目，瞥见冲大师，眼露欣喜，刚要说话，鲜血冲口而出。冲大师挥脱手指，封住她体内血脉。石姬停下呕血，缓过气来，哭中带笑：“仆人……我、我觉得再也见不到你了。”
郭英也是建国名将，悍勇善战，朱元璋对他非常看重，从不直呼其名，而是叫他“郭四”。他妹子又是朱元璋的妃子，也算皇亲国戚。洪武朝诛杀功臣，功臣股肱大多毁灭，唯有耿、郭数人幸运存活，故见耿炳文遭殃，郭英兔死狐悲，忍不住为他摆脱。耿炳文心中打动，看了郭英一眼，微微点头请安。
她小小年纪，如此看淡存亡，渊梵衲颇感不测，但是敌众我寡，唯有极力挥动帐篷，护住朱微，且战且退。
李景隆皱起眉头，喃喃说道：“我军之长，那是甚么？”
冲大师面露懊丧，忽听渊梵衲又说：“大机大用，本从百死中得来。当年你读破万卷佛经，却无向道之心，现在成心修持，也算进了一步。”
铁蹄杂沓，吼怒而过，眨眼间，四人二马，再次堕入重围。数百张强弓搭上箭矢，齐刷刷地对准阵心。
渊梵衲略一沉默，方才说道：“你边幅殊异，智力高深，比如佛陀宝相，大圆大满，圣德寂静；自古满则损、盈则亏，我怕遭受天妒，故而以‘冲’定名，消解充斥之兆，只没想到，天道茫茫，终归无所遁逃！”
耿炳文看了郭英一眼，透露深深绝望。郭英心中气闷，咳嗽一声，说道：“大帅……”
郭英冷冷道：“长兴侯跟城里交过手，知己知彼，以他为最！”
渊梵衲听出他话中怨毒，伸开双眼，目光落在冲大师的断臂上，涩声问道：“你的手没了？”
李景隆气势一馁，心想耿老儿倚老卖老，委实可爱，若不狠狠惩戒，难消心头之恨，但是公愤难犯，当下咬牙笑笑，坐下来讲道，“好，接着说，我倒要看你说甚么？”
耿炳文阴沉不语，郭英却冲动起来，老脸涨紫，大声说道：“兵法正奇相生，长兴侯出奇制胜，遭受败绩；奇兵无效，就该用堂堂之师。如不然，集结六十万雄师又有何用？”他停顿一下，森然说道，“现在大锤在手，就该砸烂北平！”
渊梵衲略一沉默，点头道：“你还在得失有无之间，方才登堂，远未入奥。”
“铁木黎干的？”冲大师问道。
“冲！”渊梵衲悠然开口，“你这一世，到底在寻求甚么？”
朱微抱着石姬，也不瞧他一眼；渊梵衲古井不波，只是冷静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