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虚一怔,将信将疑,但听渊梵衲说道:“挽救之道,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只要他肯放下恩仇,跟贫僧坐十年枯禅,心魔邪念,天然消弭。”
云虚肝火更浓,抿起嘴唇,目**芒,冲大师一个不慎,双目被他目光吸住,两人四目之间,似有无形绳索拉扯,冲大师聚起全部心神,也没法挪开一分一毫。
云裳对乐之扬别有一股恨意,虽说兄妹不成相恋,可他对叶灵苏还是余情难断,只是归于隐蔽,不好对外言说。云裳也晓得叶灵苏钟情乐之扬,失落之余,更添怨毒,现在只想杀了朱微,让乐之扬也尝一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水怜影自发失态,忙说:“你若不信,去看看也无妨!”
渊梵衲笑笑,点了点头。花眠皱起眉头,说道:“那么心剑反噬,可有挽救之道。”
冲大师也有所觉,掉头看去,只听有人冷哼一声,说道:“老衲人你懂个屁,人生活着,不免一死,云某宁肯战死,也决然不当缩头乌龟。”
冲大师反问:“何喜之有?”
冲大师点一点头,转眼看去,云虚两眼朝天,剑尖斜指,口中冷冷念叨:“三……二……”
云虚目光垂垂炽亮,冲大师浑身生硬,大汗淋漓。顷刻间,他邪念纷繁,堕入无边幻象,故园毁灭,母妹被杀,父亲身焚,尸山血海,饿殍满地,坤帖木儿死前的眼神,石姬陨灭之前的话语,仿佛江潮海啸,一股脑儿钻入他的心中。冲大师哀痛绝望、惶恐狂怒,垂垂丢失此中,眼里透出一股子癫狂。
云虚深知冲大师奸滑暴虐,剑尖下指,防他发难,谁知对方并无异动,一老一实地钻了畴昔。云虚志对劲满,左手叉腰,纵声长笑。
云虚盯着乐之扬高低打量,微微放手,说道:“你敢说这话,看来当真不知。”看一看朱微,又哼一声,恨恨道,“你就为这个姓朱的贱人,害我的好女儿悲伤,是不是?”
花眠盯着他,缓缓说道:“岛王,你可晓得?自从分开灵鳌岛,你便似换了一小我!”
他坐在山下,深思默想,东南边战鼓隆隆、大战方酣。叶灵苏单身一人、抱病守城,面对百万敌军,北平城还守得住么?
冲大师背起渊梵衲回身就走,朱微迈步跟上,俄然剑光一闪,云虚举剑拦住她的来路,冷冷说道:“你留下!”
“谁说我要杀她?”云虚嘲笑一声,“我只是放香饵、钓金龟!”
“不错!”云虚游移一下,“九如大师,花生大士,均曾有恩于本派。”
老衲人笑语安闲,云虚的神采却越见丢脸,贰心剑凌厉,赶上渊梵衲,偏如抽剑断水,剑来水断,剑去水流,如论如何挥剑,全都无从着力,目中精光赶上和尚的老眼,比如宝剑沉渊,神黯光消,锐气尽失。
渊梵衲打量他一眼,忽而合十笑道:“恭喜、恭喜!”
云虚呆了一呆,蓦地哈哈大笑,笑声不堪称心,笑了数声,忽又将脸一沉,咬牙道:“老贼秃,任你说得天花乱坠,到头来还是我剑下之鬼!”
“小徒这些年确有不对,现在迷途知返、痛改前非。”渊梵衲合十于胸,“有道是‘放下屠刀、登时成佛’,小徒已遭天谴,还请云岛王宽弘大量、高抬贵手!”
乐之扬悲忿难抑,大声说道:“云虚,你若不信,可用‘心剑’试我。”
渊梵衲知贰情意,叹道:“当去则去,何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