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百万之军集于江北，江南空虚，无兵可守。燕王只要弃河北于不顾，绕过山东，直趋江淮，一旦度太长江，金陵就是囊中之物。”乐之扬摇了点头，“这情势瞎子也能看清，朱允炆恰好看不出来。”
俄然间，雷声渐小，风停雨歇，乌云说散就散，玉皇顶上一片腐败。
苏乘光踌躇一下，还没答复，忽听水怜影幽幽说道：“一赔十，一百两银子，我赌乐之扬……”
“卜瘦子，我们赌一赌！”苏乘光笑嘻嘻说道，“一赔二，十两银子，我赌乐之扬赢。”
“见了！”乐之扬道，“他说他来劝你干休，可你没有说话。”
世民气头一沉，盯着他浑身颤栗，五脏六腑一阵翻滚。乐之扬扫视世人，点头浅笑。苏乘光忍了又忍，到底按捺不住，冲口问道：“乐之扬，到底谁赢了？”
乐之扬说道：“我在心中设想，设想里操琴吹笛，倒也别有一番兴趣。”
“一万两又如何？”水怜影望着山顶，泪水无声落下，“如果能够，我宁肯赌上这一条命。”
“没有！”乐之扬点头，“睹物思人，一见管弦，便觉悲伤。”
山顶上一团沉寂，树上鸟儿鸣啭，格外清脆动听。石穿喃喃地问道：“打完了？”
梁思禽说道：“我自踏足中土，所向无敌，难求一败，天长日久，甚是孤单！操琴须有知音，习武须有敌手，我平生当中，也想找个敌手，印证平生武道，可惜寻寻觅觅，始终未能如愿，直到日暮途穷，方才赶上一人。”
乐之扬两眼睁圆，额头见汗，心知“周流六虚功”一旦策动，若不及时停止，必将无无休无止、无穷无尽，直到将他摧垮为止。当下鼓起两腮，喷出一口真气，锋芒所向，劈面的真气崩溃流散。
梁思禽沉默半晌，说道：“分开中土之前，我有一个心愿。”
“天吹万物！”乐之扬说道，“故名天籁。”
“晚了！”梁思禽点头，“凡是希世珍宝，岂是想找就找得来的？花无重开日，江河不复返，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乐之扬怪道：“先生这是甚么意义？”
一口气吹完，那一匹无形之“马”，早已不知去处。
“获咎！”乐之扬后退一步，举起右手，伸出食指，向着虚空一勾一弹。
“他们不过学学武功，又何尝明白我的本心？”梁思禽沉默一下，“自古知音难求，这个事理你比我明白！”
苏乘光斜眼瞅他，嘲笑道：“一百两，骗谁呢？老石头你穷鬼一个，把你卖了也不值这个数。”
梁思禽笑而不答，转眼望去，但见水怜影谛视山下，眼角明灭泪花，便说道：“你若想要，也能够留下。”
乐之扬皱眉道：“那又为何见他？”
梁思禽点头，乐之扬苦笑道：“先生谈笑么？我这点儿微末伎俩，如何能做你的敌手？”
西城弟子望他背影，心头一片茫然，忽听有人叹道：“经此一战，他死去活来，明白生之宝贵，应当不会再寻短见了吧？”
“还用说么？”卜留自傲满满，“当然是城主！”
豁剌剌，一道粗长的电光扯破苍穹，照亮泰山之巅，两道人影同时闪现。
“时候不早！”梁思禽看一看天气，“你是长辈，我让你一先。”
“先生还不是一样。”乐之扬微微动气，“硕妃不死，你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