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扬愣了一下，闭上双眼，面如死灰；朱微浑身颤抖，谛视看向冷玄。老寺人点头叹道：“公主勿怪，此事与老奴无关。”朱微眉尖一颤，两点泪珠滑落下来。
新出炉的铜钱闪闪发亮、如瀑如河，江腾转眼间就被埋没。他奋力挣扎、闷声哀嚎，身上的铜钱还是越来越多，十万贯倒完，地上的铜钱累成了一座小山，亮闪闪，静荡荡，纹丝不动。想到上面埋了一人，燕王即使久经疆场，背脊上也生出了一股寒意。
这景象古怪高耸。乐之扬一愣之间，异变突生，两道掌力向他袭来，一左一右，一炽热，一阴柔，来势之快，劲力之强，均是平生罕见。
“数日之前。”朱元璋咬牙奸笑，“你若不求婚，我也不会起疑，若不起疑，你大可一辈子瞒下去。可惜欲令智昏，自古皆然！”伸手拍了两下，锐声说道，“让姓江的出去！”
“乐之扬，乐之扬……”朱元璋悄悄一笑，仿佛自言自语，“你到底是谁？寺人？羽士？乐韶凤的义子？席应真的门徒？道灵、道灵，掩耳盗铃！呵呵，你真当朕是傻子、瞎子？把握亿万生民，却查不出你小子的来源？”
啪啪两声，晋王收回惨哼，燕王厉声说道：“你再提一句，我将你、将你……”
晋王呵的一笑，说道：“老四，你口口声声问我遗教，莫非说，你就不想晓得你娘的恋人是谁么？”
晋、燕二王明争暗斗，积怨甚深。此次谋逆失利，燕王难逃干系。晋王心抱恨毒，用心戳破贰心底疮疤，极尽教唆戏弄。燕王明晓得他的企图，可事关出身，生母之死是他一块芥蒂，此中疑团甚多，多年来始终云山雾罩。何如此事知者甚少，朱元璋绝口不提，孝慈马皇后对朱棣外热内冷、若即若离，晋王善于巴结，最得母后宠嬖，听到一些秘辛也未可知。
“行了！”朱元璋一拂袖，瞪视乐之扬，“小子，你晓得朕平生最恨甚么？朕最恨受人棍骗捉弄。三年前，你混进宫里，冒充宦官，乱我宫闱；三年后，你又化身羽士，勾搭席应真欺上瞒下，更可爱的是，你贪婪不敷，恃功而骄，竟想攀龙附凤，兼并朕的爱女。呸，你算甚么东西？贩子地痞，江湖妖人，就你这副臭皮郛，也想当朕的半子？”
“如何不可？”朱元璋眯眼奸笑，“你要抗旨？”
扶桑、大觉各各凛然，乐之扬连挨两掌一指，还能开口出声，一身修为委实惊人，以他的年纪，便从娘胎里练起，想要到此境地，也是难如登天。
“十三姑！”朱允炆望着少女，心生怜悯。朱元璋瞪他一眼，目光凌厉凶恶，朱允炆吓得颤抖一下，告饶的话缩了归去。
“你不谋逆，父皇就会放过你么？”晋王哈哈大笑，“在他眼里，你出身可疑，永久可贵信赖。你当我死了，你就能做天子？呸，做梦去吧，老四，你逃得过月朔，躲不过十五，即使父皇饶过你，太孙也饶不过你。你娘死在这儿，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来这儿，跟我一个了局……”
朱元璋眉头一拧，眯起双眼，望着朱微奸笑：“是么？他若死了呢？”
两人对望半晌，燕王长叹一声，低头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