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涛放下担子,拢了拢鬓发,笑道:“我又不比你们白手,不管上哪儿,总要带着用饭的家伙。”
人群一时寂然,看着瘦子目定口呆。俄然间,有人哈哈大笑。黑大汉闻声笑声,转眼看去,发笑的是一个幼年公子,浑身绫罗,样貌美妙,年纪不过十八,眉宇间透出一股桀骜。黑大汉面露不快,问道:“看官,你笑甚么?”他中气实足,当真声如洪钟。
秋涛冷哼一声,说道:“你们三个,说是川资用光,卖艺赢利,成果只顾惹是生非。哼,这儿但是都城,别忘了我们所为何来。”
秋涛道:“数年之前,朱元璋下了一道圣旨,号令天下诸王将儿子送到京师,亲身教文讲武。他明说是教诲孙子,稍有见地的人都晓得,皇孙留在京师,就是一群人质,诸王纵有野心,也不敢抵挡朝廷。”
跟了数里,垂垂繁华起来,河边游人如织,河上画舫成行,青楼上红袖乱招,莺歌燕语,欢笑不断。
公子努嘴说道:“这个戏法儿?哼,我他娘的也会变。”黑大汉两眼一翻:“谁说这是戏法儿?”公子点头晃脑:“这把剑有花样,剑尖能伸能缩,刺的时候缩出来,拔的时候又伸出来。不瞒你说,小爷我家里就有一把如许的玩意儿,唬一唬我娘还行,别的人可就骗不了啦。”
“甚么?”公子大怒,“去找应天府的官差,一个也不准放过,不把他们碎尸万段,我朱高煦誓不为人。”豪奴们神情难堪,此中一人轻声说:“殿下,还是算了吧。上面晓得你来逛秦淮河,一顿板子是跑不掉的。”
嬉笑声中,黑大汉瞪眼大喝,俄然翻手一剑,噗地刺进了瘦子的肚皮,剑刃直没至柄。瘦子后退两步,指了指黑汉,两眼忽地上翻,“咕咚”一声坐在地上。
吐火之术并很多见,乐之扬正要分开,忽见男人张口向天,呼地吐出一道长长的火柱,火柱扭动几下,变成了一条火龙,点头摆尾,鳞甲宛然。更骇人的是,别的吐火艺人,火焰一吐就完,男人丁中之火却似无穷无尽,火龙也凝而不散,回旋起舞,仿佛活了普通。
“这也怪不得他。”秋涛慢条斯理地说,“自古为了皇位,父杀子,子杀父,多得去了,朱元璋年龄渐高,纵不为本身筹算,也要为他的皇太孙筹算。”
乐之扬看得咋舌,猜想男人用了某种把戏,但是何种把戏,却又想不出来。正想着,男人收起火焰,托着铜盘四周讨赏,只听丁零当啷,半晌间铜钱装满了一盘。乐之扬一时欢畅,丢了半两重一块碎银。男人瞥见,笑嘻嘻地冲他连连点头。
人群中起了一片惊呼,瘦子却不断手,铁锤接二连三地落下,直至钢刺尽数倒伏,紧紧贴在钉板上面。瘦子一脚踢开钉板,黑大汉翻身跳起,浑身高低一无毁伤,只是多了多少白点。
黑大汉的面皮黑里透紫,闷了一会儿,渐渐地说:“五十两太少,五百两如何样?”公子大感不测,只一愣,哈哈笑道:“好小子,你他娘的想诈赌对不对?你举高赌注,骗我知难而退,哈,也不看看老子是谁?”一招手,身边的豪奴递上一个荷包,公子将口袋向下,倒出二十多个小金元宝,粗粗一算,少说也值六百两银子。人群响起窃保私语,个个盯着元宝,透暴露羡慕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