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扬只疑做梦,用力揉了揉眼睛,定眼再瞧,那八字清清楚楚、明白无误。乐之扬心口剧痛,两眼发黑,好轻易堆积的力量蓦地消逝,身子一软,瘫了下去。
“云岛王好宇量。”冷玄微微欠身,“冷某佩服之至,不过……”目光扫向裳、苏二人。
云虚俄然拔出长剑,顺手一掷,剑如电光,嗡地钉在朱允炆身前。冷玄悄悄吃惊,云虚脱手之快,匪夷所思,倘若这一剑掷向朱元璋,冷玄即使有备,也极难抵挡。
云裳一边瞧着,甚感称心。叶灵苏却大感不忍,说道:“如此有悖人伦,还不如一人一剑,杀完了事。”
乐之扬见过冷玄的手腕,来去倏忽,指力纵横,武功之强,只在席应真之上,不在席应真之下,即便不及云虚,要胜云裳并驳诘事,这时尽取守势,实在令人不测。要说内伤未愈,似也说不畴昔,倒像是有所顾虑,缩手缩脚,投鼠忌器。
那人鹄立在前,看服色公然是个寺人,手持拂尘,两眼微闭,仿佛站立入眠,两人落地,他也一无所觉。
乐之扬只觉氛围有异,梁思禽却脚下不断,拎着他快走两步,恍若一缕轻烟,超出世人头顶,到了屋顶上方,一拂袖,屋瓦无声跳开,暴露一个大洞。他沉身钻入,身后瓦片悄悄合拢,乐之扬尚未还过神来,二人已在屋梁上方,上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皇祖……”朱允炆见他似要挣起,仓猝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死了?”朱元璋愣了一下,“如何死的?”
“小女子职位卑贱,不知详情……”宋茶战战兢兢,“只听公公们说,公主中了一个妖道的妖法,情迷心窍。陛下发明以后,杀了阿谁妖道,让公主嫁给长兴侯的世子,成果……”宋茶眼眶一红,忽又流下泪来,“公主执迷不悟,冒充承诺嫁人,趁人不备,服下剧毒……”
叶灵苏皱眉不语。冷玄挣扎欲起,但是胸口剧痛,真气沸腾,云裳那一剑不止伤了皮肉,剑上内劲更是直透肺腑,冷玄在“乐道大会”上所受内伤尚未病愈,如此雪上加霜,即使勉强脱手,也难过云虚一关。贰心急则乱,神态不觉松弛,云虚趁虚而入,目射奇光,冷玄恍然挨了一记闷棍,头昏脑沉,双眼迷离起来。
“那有甚么干系?”梁思禽一字一句,声音清楚非常,“不管如何,他是韶纯的儿子!”
“皇祖不要勉强……”
“谁……”殿门外响起一声低呼,呼声未绝,戛但是止。
下方妙手修为之高、耳力之灵,均是天下少有的人物,但是搏杀很久,均是不知梁上有人,闻声感喟,无不震骇。云虚一抬眼,冲口而出:“谁?”
正转念,忽见朱允炆伸开双目,挺身站起,一手握住剑柄,刷地拔了出来。
世人面面相对,朱允炆神采难堪,宁国公主小声说道:“父皇,傅友德早已死了。”
乐之扬回声一颤,昂首望着宋茶,颤抖两下,但是说不出话来。梁思禽猜到他的心机,想了想,问道:“为何服毒?”
他趴在地上,懊丧欲死,忽听梁思禽叹一口气,伸手过来将他悄悄扶起。乐之扬自恨无能,眼眶一热,泪水淌了下来。
乐之扬吃了一惊,他见梁思禽毁掉石砖,猜想他欲盖弥彰;现在见他神情,无悲无喜,模糊然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懊丧,或许……燕王本就是朱元璋的儿子,硕妃之死全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