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沉默一下,又道:“汤和呢?他死了没有?”
“父皇亲身下诏杀的……”
寥寥数句,直如醍醐灌顶。乐之扬惊醒过来,心想:“是啊,说来讲去,都是宋茶一面之词,这婆娘一贯可爱,胡说八道也未可知,只要……只要一刻没见到公主的尸体,我就一刻也不能断念……”想到这儿,不由鼻酸眼热、几乎儿落泪,明知但愿迷茫,可也尽力打起精力,强笑道:“落先生说的是,她一贯呆在朱元璋身边奉养,得空回宫,也未可知。”
乐之扬回声一颤,昂首望着宋茶,颤抖两下,但是说不出话来。梁思禽猜到他的心机,想了想,问道:“为何服毒?”
朱元璋仿佛松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神采温和起来:“汤和是好人,朕还跟他放过牛呢……”
“恰是!”冷玄叹一口气,“小人职责地点,只愿善始慎终。”
“另有……”朱元璋大口喘气,“宝庆公主年幼,不成一日无母,朕赦张美人不死,至于其他妃嫔,一概赐死殉葬……”
“皇祖!”忽听朱允炆颤声说道,“这些事都办好了,除了张美人,统统的妃嫔都已……”
两人风驰电掣,向东疾行,身边宫阙广殿一掠而过。乐之扬望着崔巍暗影,无由严峻起来,心想:“朱微若在还好,如果不在她爹身边,我、我又应当如何是好?”
梁思禽长吐了一口气,缓缓站起家来。乐之扬从幻觉中复苏,定眼望去,冲口而出:“落先生,燕王是谁的儿子?”
梁思禽微微皱眉,一手搭在乐之扬后心,度入内力、平复他的气血;宋茶也骇然谛视,但觉衣衫褴褛的少年甚是眼熟,但是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在哪儿见过。
云虚打量冷玄一眼,忽道:“真是朱元璋的忠犬,你冒偌大风险,就是要让我放过朱元璋?”
“哦,想起来了,傅友德那厮不成信赖,朕一死,你就把他杀了。”
梁思禽瞥他一眼,微微点头,托住他的右肘,内力所及,两人腾空而起,掠过飞檐屋脊。乐之扬扫眼望去,下方空位上不时呈现宫女、寺人,均是闭眼呆立,尽如先前所见,姿势各式百般,当真骇目惊心,仿佛工夫停滞了普通。
“去吧!”云虚的声音澹泊温和,“杀了你爷爷。”
“如何?”乐之扬吃惊道,“他死了?”
“放心。”云虚淡淡说道,“他们也不会脱手。”
“云岛王好宇量。”冷玄微微欠身,“冷某佩服之至,不过……”目光扫向裳、苏二人。
朱元璋躺在床上,面如金纸,闭眼昏睡。床前一字排开,跪着朱允炆、宁国公主、梅殷,三人抽抽搭搭,哭个不断;冷玄领着太医、宫女,陪侍在侧,神采惨淡。
“这是谁的?”梁思禽手指灵牌。
梁思禽一回身,向左飞奔,眨眼之间,就将云家三人远远抛下。俄然灯火入眼,乾清宫鲜明在望,宫前空位上站立多少侍卫,挎剑带刀,防备森严,滴水檐下也稀有十个寺人、宫女,战战兢兢,神采镇静。
梁思禽一晃身,超出屋顶,落在偏殿火线。女子的抽泣声幽幽飘来,乐之扬心中烦躁,挣扎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