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欢腾,忽而伤感,忽而愤激,忽而自怨自艾,说到口干舌枯,才稍稍安静下来。
乐之扬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闻言忙说:“哪儿话?这如果雕虫小技,天下的武功全都不值一提。”
“是!”乐之扬心神败坏,若当对方是梁思禽,贰心中不免畏敬,但以落羽生视之,反而安闲很多,想了想,问道,“落先生,当晚引走云虚也是你么?”
这几下电光石火、快不成言。乐之扬猝不及防,痛得两眼发黑,好轻易缓过劲来,忽见一团乌黑,梁思禽不见踪迹。
穿肩胛、断脚筋,自古就是对于内家妙手的不二法门,随你多高的武功,这两处一坏,平生修为付诸流水。冷宫中三大妙手联手一击,乐之扬已受极大内伤,可冷玄晓得《灵飞经》的短长,怕他重聚真气、东山复兴,一不做二不休,用这两个别例,将他完整变成废人。
“落先生!”乐之扬叫了一声,空室反响,无人应对。他拖着伤腿,爬向东面石壁,伸手一摸,石壁无缺,别说洞穴,连裂缝也不见一丝。
“仇家?”乐之扬更加诧异,“你这么大的本领,也会有仇家?”
乐之扬望着西城之主,心中波翻浪涌,梁思禽换了面貌,骨子里的孤傲还是挥之不去。
“那也不然。”落羽生说道,“武学之道,怪杰辈出,你的‘由音入武’,云虚的‘般若心剑’,均是别开生面,令人叹为观止。”
乐之扬吓了一跳,用力拧一下大腿,甚是疼痛,不像做梦。黑牢里竟有别人?真是咄咄怪事!
乐之扬郁愤难舒,正愁无处排解,梁思禽一问,顿时无所坦白,将如何遭受张天意寻仇、卷入“灵道石鱼”之争;如何赶上朱微,知音相爱;如何逃出禁城、发明寄父惨死、拜入东岛门下;又如何分开东岛,历经风波,化名道灵,再与小公主相会;又如何卷入宫廷纷争,暴露马脚,惨被废去武功、打入大牢。
落羽生盘膝坐下,从袖里取出半根蜡烛,放在地上,捻动烛芯,点亮蜡烛。烛光一起,他身上的辉光也暗淡下去。
呼吸声俄然消逝,有人咦了一声,说道:“你听得见我?”
乐之扬心生猜疑,肩上痛苦未消,方才的统统实在不虚,但是梁思禽神出鬼没,到处分歧大家间的法例,来而不知其来,去而不知其往。乐之扬呆坐地上,只觉梦耶非耶,心中大为苍茫。
“谁?”乐之扬惊骇莫名,话从口中收回,早已变了调子。
“那是我的秘闻。”落羽生淡淡说道,“刚才忘了变相。”
未几一会儿,他悠然入梦,跟着一乘花轿,穿街绕巷,走遍都城,到了一处宅邸,耿璇迎了出来,披红负伤,东风对劲,翻着花轿珠帘,朱微凤冠霞帔,从肩舆里冉冉走出。乐之扬大喊大呼,但是无人理睬,耿璇牵着公主玉手,笑盈盈走向宅门,乐之扬追逐上去,宅门轰然紧闭,他绕着围墙行走,但是无门可入,一想到宅内幕形,乐之扬愤怒发疯,用力撞向围墙,却如杵着铜墙铁壁,正在懊丧,忽觉有人拍肩,转头一瞧,乐韶凤血肉恍惚,定定站在身后,直勾勾地向他望来……
“这个么?”落羽生向东一指,“我从那边来的。”
“落先生!”乐之扬冲口而出,心中涌起一阵冲动,继而又迷惑起来,方才的景象窜改出奇,超乎设想,若非亲眼目睹,的确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