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生点头说道:“我不是神,也不是鬼,只是会点儿武功。”
“谁?”乐之扬惊骇莫名,话从口中收回,早已变了调子。
“梁城主……”乐之扬话才出口,梁思禽一摆手:“你我知音一场,何必客气?你仍叫我‘落先生’,我痴长你几岁,叫你一声‘小子’如何?”
落羽生一言不发,看了看乐之扬肩上铁链,又核阅他脚颈处的伤口,紧皱眉头,过了一会儿,忽道:“朱元璋干的?”
“没错。”落羽生安然说道,“我就是梁思禽!”
“这又甚么奇特?”落羽生笑了笑,“我那仇家,你也熟谙。”
“是!”乐之扬心神败坏,若当对方是梁思禽,贰心中不免畏敬,但以落羽生视之,反而安闲很多,想了想,问道,“落先生,当晚引走云虚也是你么?”
未几一会儿,他悠然入梦,跟着一乘花轿,穿街绕巷,走遍都城,到了一处宅邸,耿璇迎了出来,披红负伤,东风对劲,翻着花轿珠帘,朱微凤冠霞帔,从肩舆里冉冉走出。乐之扬大喊大呼,但是无人理睬,耿璇牵着公主玉手,笑盈盈走向宅门,乐之扬追逐上去,宅门轰然紧闭,他绕着围墙行走,但是无门可入,一想到宅内幕形,乐之扬愤怒发疯,用力撞向围墙,却如杵着铜墙铁壁,正在懊丧,忽觉有人拍肩,转头一瞧,乐韶凤血肉恍惚,定定站在身后,直勾勾地向他望来……
“落先生!”乐之扬冲口而出,心中涌起一阵冲动,继而又迷惑起来,方才的景象窜改出奇,超乎设想,若非亲眼目睹,的确难以置信。
“万幸甚么?”乐之扬悲忿莫名,颤栗肩上铁链,“变成这个鬼模样,跟死了又有甚么别离?”
落羽生五指收拢,雾气尽数吸回掌心:“周流六虚,法用万物,这驭水之法,就是我的‘周流水劲’。”他见乐之扬一脸茫然,不由自嘲苦笑,“雕虫小技,不说也罢。”
环顾四周,一团乌黑。乐之扬觉悟过来,回想梦中景象,当真不寒而栗。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呼吸之声,乐之扬虽成残废,耳力未衰,黑牢中万籁俱寂,那呼吸绵细圆长,轻微之极,可也非常清楚。乐之扬的心子猛地提起,汗毛随那呼吸,一根根直立起来。
乐之扬早就狐疑落羽生就是梁思禽,只是老头儿过分落拓,浑然不像是天下第一人的风采,这时得他亲口承认,仍觉有些难以置信。恍忽间,梁思禽面貌变幻,又回到先前模样,隽秀明朗,湛然如神,算起来,他已年过六旬,看上去却不过三十出头,设想他幼年时的风韵俊彩,又是如何的超群逸尘?
梁思禽悄悄皱眉,打量乐之扬道:“你如何沦落至此?”
乐之扬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闻言忙说:“哪儿话?这如果雕虫小技,天下的武功全都不值一提。”
乐之扬心生猜疑,肩上痛苦未消,方才的统统实在不虚,但是梁思禽神出鬼没,到处分歧大家间的法例,来而不知其来,去而不知其往。乐之扬呆坐地上,只觉梦耶非耶,心中大为苍茫。
穿肩胛、断脚筋,自古就是对于内家妙手的不二法门,随你多高的武功,这两处一坏,平生修为付诸流水。冷宫中三大妙手联手一击,乐之扬已受极大内伤,可冷玄晓得《灵飞经》的短长,怕他重聚真气、东山复兴,一不做二不休,用这两个别例,将他完整变成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