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倒没忘,就是手痒。”苏乘光满不在乎,笑笑嘻嘻,“当时刚好路过,瞥见招牌上阿谁‘赌’字,就觉脑筋一热,甚么也顾不上了,还过神来,已经到了赌桌中间。唉,既来之,则安之,固然心中有愧,也只好坐了下来。”
秋涛一听,大感头痛。西城八部之主,天部万绳年长多智,少言寡语;地部秋涛和蔼能容,深受世人推戴;水部沐含冰性子滑稽,但也不失大抵;火部周烈中规中矩、见事明白;风部兰追天高云淡,世事不萦于怀。这五人行事,向来少有差池。除此以外,剩下的三人一个比一个费事。山不离泽,山部石穿脾气莽撞,泽部卜留皮里阳秋,这两小我混在一起,无风要起三尺浪,见树也要踢三脚,若不闹出动静,内心便不舒畅。这也罢了,最叫人头痛还是这个雷部苏乘光,十处打锣,九处有他。山泽二主即使混闹,多是小打小闹,苏乘光本性好赌,武功奇高,不肇事则已,一闹起来,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比方说,他才来京师几天,就打死了盐帮之主齐浩鼎。
孟飞燕衡量情势,越想越惊,心神稍稍一乱,石穿乘虚而入,拳如流星,直奔她的面门。孟飞燕忙使一招“拂柳扬花”,右手五指并拢,自下斜斜挑出,扫中了石穿的“太渊穴”。
四大盐使抢先带路,穿过一道月门,俄然闻声号哭之声。世人抬眼望去,火线设了一座灵堂,合座缟素,几个妇人正跪在灵前号哭。
世人望着苏乘光,心中各个诧异,不想此人吊儿郎当,竟有如此善举。王子昆大声说:“姓万的,当我们是蠢材么?如许的大话谁会信赖?赈灾自有朝廷,哪儿轮获得这姓苏的拉拢民气?”
“敢问一句。”万绳也不动气,“苏乘光还活着吗?”
“帮主大仇,不共戴天。”孟飞燕抬开端来,神采悲忿,“明天我们输了,不即是盐帮输了。从今今后,盐帮西城,势不两立,本帮三十万弟子,即使一个不留,也要报此大仇。”
这一番话刻毒甚深,西城世人只觉心惊。秋涛收起白泥软棍,讶然道:“孟盐使何来此言?胜负乃兵家常事,令帮主不过较技得胜,输给我苏师弟。盐帮弟子三十万,遍及天涯天涯,莫非说,连这点儿宇量也没有吗?”
“各位同门见笑了!”苏乘光笑了笑,漫不经意地说,“实不相瞒,这笼子是我本身出去的。”世人一听,各各惊奇,秋涛忍不住说:“苏师弟,这倒是如何一回事?”
苏乘光摊开双手,面露苦相:“我跟人打赌输了,只好来‘有味庄’送命。万师兄、秋师姐,你们的美意我领了,但输了就是输了,苏某平生从不认账。”
苏乘光笑而不语,万绳却摇了点头,说道:“秋师妹,乘光好赌,但一定会输。他的钱也大多用在了别处。”
盐帮范围庞大,江湖各门各派,均要让步三分。盖因盐帮为求埋没,极少主动挑事,可一旦树敌,便如附骨之蛆,死缠烂打,不闹到对方家破人亡决不罢休。加上弟子浩繁,伤他几个领袖,也撼动不了盐帮的根底,反而招来更惨烈的抨击。齐浩鼎身为一帮之主,权势之大,倾动江湖,乃至将总堂设在了都城脚下。苏乘光将其打死,无异于把天也捅了一个洞穴。
“如何?”石穿一愣。但见孟飞燕瞪圆小眼,咬一咬牙,大声说:“罢了,明天本帮认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