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哼”了一声,粗声粗气隧道:“恕我冒昧,方某问的是儒家典范。四书五经以内,仙长专精哪一部?”
徐辉祖见势不对,忙说:“时候不早,诸位还请退席。”蜀王笑了笑,反身入坐,其别人也各自退席。蜀王性好文学,世人投其所好,纷繁谈诗论词。乐之扬听了一会儿,老迈有趣,转眼看去,忽见朱高煦站了起来,鬼鬼祟祟地溜出门外。
“道灵仙长?”徐辉祖面露讶色,“莫不是老神仙的高徒,新晋的东宫伴读?”乐之扬笑道:“小道见过徐公爷。”
“灵飞经?”方孝孺一脸茫然,“那是甚么书?”耿璇一边插嘴:“仿佛是一部道经。”
世人到达徐府,已是华灯初上。刚到府门,就听有人大笑,一个躯干魁伟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拉住朱高炽的手笑道:“贤侄可来晚了,就不怕我罚酒么?”
耿璇呵呵直笑,面露轻视。方孝孺倒是神采阴沉,扬声说道:“这就是仙长的不对了,所谓东宫伴读,应是饱学之士,不通儒家文籍,如何能够伴随储君?”
这一番话极其刻薄,道衍低头垂目、神采阴沉,朱高煦倒是按捺不住,厉声叫道:“耿璇,你为何出口伤人?”
魏国公徐达功高盖世,儿尚公主,女嫁诸王,风景一时无两。他死以后,儿子徐辉祖承其他荫,繁华不衰,一座魏国府轩敞气度,绚丽不凡。
“说差了!”乐之扬一拍后脑,“殿下不是龙子,而是龙孙,聋子龙孙,哈哈,好一个聋子龙孙。”道衍听出他一语双关,不由得哈哈大笑,朱高煦一张脸涨红发紫,鼓起一双牛眼,鼻孔里大喘粗气。
朱高炽上前施礼:“侄儿见过王叔。”朱高煦也随之施礼。道衍一面合十,一面向乐之扬低声说道:“这一名是蜀王殿下。”
梅殷深知此人陈腐,听他口风不善,忙说:“方大人说差了,仙长是羽士,当然治道经,大人是儒士,当然治儒经。”
世人无不奇特,方孝孺问道:“仙长此话怎讲?”
“这个么?”乐之扬硬着头皮说道,“大略看过两本,专精却说不上。”
郭尔汝忽为世人谛视,低头袖手,不堪惶恐。梅殷笑道:“郭先生但是来插手乐道大会的么?”蜀王笑道:“我可没说。”梅殷指着他说道:“好殿下,跟我也打草率眼?”他顿了一顿,又说,“论音乐,道灵仙长也是一把妙手,当日御书房里,他和宝辉公主琴笛合奏,就连陛下也赞不断口!”
“此老子,彼老子?”乐之扬望着耿璇,一脸诧异,“闹来闹去,耿兄竟有两个老子?”
乐之扬一愣,他平生不爱读书,当然也没有治过甚么“典范”,情急之下,冲口说道:“我治的是《灵飞经》。”
“好!”乐之扬将手一拍,“这么说,方大人也好,耿公子也好,十足都是我道家的门徒了。”
猛可间,乐之扬想起乐韶凤的遗书,心子顿时一阵狂跳。遗书上说,有人认出玉玦,必是乐韶凤的好友。意想及此,他忘了身在那边,指着老者问道:“梅驸马,这一名老先生是谁?”
梅殷上前笑道:“道衍大师,你不举荐一命令师弟么?”道衍笑道:“驸马爷金口已开,一事不烦二主。”梅殷笑了笑,申明乐之扬身份,蜀王讶然道:“足下如此年青,实在让人设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