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耘涨红了脸,娇声骂道:“你、你才是狗、狗男呢……”话没说完,褐衣人挺篙又来,仓猝挥锄抵挡。两人兵刃未交,忽听水怜影锐声叫道:“大师先停止。”
赵见淮转头看去,说话的恰是使锤的大汉。他挺身而出,洪声叫道:“爷爷‘破浪锤’龚强,前来领教高招。”
乐之扬扫她一眼,笑眯眯地说:“莲航啊,一日为师,毕生为父,莫非为了活命,就连爹也不认了吗?”莲航气得顿脚:“你胡说,谁是你爹啊……”
赵见淮想了想,忽而笑道:“也罢,作为人质,须得受些委曲,濮阳老弟,你拿一条绳索过来。”
莲航发乱钗横,一听这话,急得跳了起来:“蜜斯,那如何行?”岚耘也说:“蜜斯,不成,不成……”乐之扬本见水怜影荏弱不堪,并未将她放在眼里,忽见她舍己救人、挺身而出,一时望着女子,心底涌出一股热气,搅得他胸怀荡漾,端端难以本身。
赵见淮神采乌青,盯着他一言不发。乐之扬不待他答复,抢着说道:“我代水女人做人质如何?”
铁锤每撞一次,龚强便遭到莫大的打击,久而久之,双臂麻痹,胸闷欲呕,自傲心大受波折,但觉不是他在挥动铁锤,而是铁锤拖着他进退,只是为了面子,硬着头皮苦苦支撑。
乐之扬回过甚来,冲她微微一笑。莲航面红耳热,狠狠白他一眼。樊重眼看二人眉来眼去,只觉机不成失,呜地一抖竹篙,刺向乐之扬的小腹。
“家师的本事,不止于武功。”水怜影漫不经意,娓娓说来,“莳花弄草、救死扶伤、操琴鼓瑟、捏弄泥人,哪一样都是本领。我随家师多年,学的不过这些。至于地部神通么,那是半点儿也不会的。”
还没缓过劲儿来,一声大吼,使锤的男人大步赶到,全无怜香惜玉之心,抡起铁锤劈面砸来。
叮,亮光一闪,百炼钢叉齐柄而断。濮阳钊吃了一惊,纵身跳开,转眼看去,乐之扬手挽古剑,笑吟吟站在岚耘身边。濮阳钊惊奇不定,抖着光秃秃的铁杆,厉声叫道:“好一对狗男女。”
龚强更加烦躁,出锤更加狠恶,不料乐之扬“灵感”在身,早已看破了他的节拍。这对铁锤在他眼里,比如一对铃铛,上摇下晃,节拍清楚,故而玉笛所指,满是锤法中的间隙,寥寥几下,就搅得铁锤节拍大乱。玉笛来来去去,引其右而撞其左,带其左而击其右,两个铁锤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上磕下碰,来回撞击,铛铛之声不断于耳,比起铁匠铺里的打铁声还要短促。这声音旁人听来,不过金铁交鸣,但在乐之扬听来,到处应节,好像音乐,受了玉笛的批示,再由铁锤吹奏出来。
龚强怒喝一声,挥动右锤,反身砸出。乐之扬看准来势,变一招“天机式”,玉笛向前一探,搭上铁锤边沿,极力一撩一拨,右锤斜逸而出,当的一声,两只铁锤第三次撞在了一起。这一下,龚强只觉喉头发甜,逆血上冲,一张阔脸涨成了紫色。
乐之扬说道:“好啊!”还剑入鞘,取出玉笛把玩道,“不消剑,用笛子如何?”
赵见淮也怕刀剑无眼,误伤了人质,落空了威胁西城的本钱,当下也说道:“先退下,看她使甚么把戏?”
乐之扬把玩玉笛,一派落拓,龚强越看越气,大喝一声,抡锤向前扫出。这一扫势大力沉,高山卷起一阵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