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春雪乱梨花”是樊家枪的绝技,软硬齐出,防不堪防。不料乐之扬听出节拍窜改,早已有了防备,玉笛反手一挑,将软枪挑了返来。樊重只觉银光入眼,仓猝低头躲闪,软枪擦面而过,惊出了他一身盗汗。
乐之扬正要拆解,忽觉对方节拍有异,当下收起玉笛,后退两步。说时迟,当时快,樊重一回身,竹篙交到右手,左手抖出一条银链软枪,穿过青碧篙影,直奔乐之扬的咽喉。
“谁害他了?”莲航不堪委曲,“我、我……”说到这儿,眼泪忽地流了下来。岚耘还要斥责,乐之扬缓过气来,摆手说:“不关她的事……”话没说完,体内逆气乱窜,一口鲜血夺口而出,两眼一翻,昏了畴昔。
“呔!”濮阳钊趁乱出拳,击向乐之扬的左胁。拳头着肉,他还来不及欢畅,忽觉一股大力反激而回,濮阳钊一声惨叫,向后飞出,撞倒了一个盐帮弟子,落地之时,哇地吐出一口血水。
水怜影扶起乐之扬,将他抱在怀里,一手拧开小瓶,氛围中顿时满盈一股奇香。
“咦!”水怜影悄悄地叫了一声,脸上透暴露一丝惊奇,“这是《阳关三叠》?”
扑,一只翠鸟掠过湖面,樊重如梦方醒,疾声大喝,竹篙抖出重重幻影。盐帮世人见他脱手,如释重负,齐齐收回一阵喝彩。
三个女子如在梦里,莲航转眼看去,乐之扬双手按腰,兀自站立不动。她欣喜欲狂,忍不住跳上前去,拍他肩膀,大声叫道:“好哇,你这么大的本领,如何也不早说……”
年刀月棍一辈子枪,花枪修炼之难,不在于招式,而在于枪上的一股内劲。劲力贯穿枪身,故能如臂使指,大可刺落飞鹰,小可刺穿蚊蝇。现在内劲断绝、人枪两分,樊重空有一身枪法,三次鼓起内劲,三次都被玉笛敲断,竹篙就像是一道青蒙蒙的影子,跟着乐之扬抡了一个大大的圆弧,俄然间,乐之扬足下一顿,竹篙也跟着停下,二者相隔一尺,均是一动不动。
赵见淮一咬牙,纵身向前,右掌作势劈向乐之扬的胸膛。乐之扬一挺身,气贯胸腹,冷不防赵见淮变掌为指,嗤嗤嗤连出三指,点中了他的“膻中”、“神阙”、“气海”三处大穴。
此话出口,合座皆惊,赵见淮只觉肝火满胸,恨声道:“小子,拳脚无眼,我打死了你如何办?”
樊重之枪、龚强之锤,帮中都很驰名誉,赶上这根玉笛,均是一败涂地。赵见淮一心以为乐之扬的兵刃短长,若要胜他,须得舍短用长,反面他较量兵刃。
这一下出其不料,世人还没看清,就听叮的一声,一道银色弧光闪电转回,刷地扫向樊重的面门。
“你说呢?”乐之扬摊开双手,面露耻笑。赵见淮满心惊奇,盯着他高低打量,暗想方才一掌,就算击中大树的树干,也会留下陈迹,此人安然无恙,底子全无事理。
赵见淮一击到手,纵身跳开,鼓掌大笑:“倒也,倒也……”话才出口,忽又张口结舌,只见乐之扬摇摆数下,忽又稳稳站住,扬声笑道:“赵堂主,你这是干甚么?给老爷挠痒么?”
“好说。”乐之扬笑着招手,“你来。”他连挨两掌,敌手掌力越强,气血顺行的时候也越长,中掌当然难受,顺行倒是大有兴趣,苦乐兼于一身,比如冰炭同炉,此中的滋味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