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理谁都明白。”梁思禽说道,“以是朝廷明里放人,暗中又派人半途反对,或杀或擒,不让朱氏兄弟返回北平。”
“当年的梁思禽已经死了!”梁思禽闭上双眼,声音里透着苦涩,“那晚我在紫禁城死了一次,当年的梁思禽也留在那儿了!”
乐之扬想了想,说道:“燕王为首,其次宁王……”
乐之扬动容道:“先生要帮燕王造反?”
“你跟寄父姓乐?”
“劲敌一定是蒙元,北方之患,也决然不止百年。”梁思禽哼了一声,“朱允炆好文生乱,当断不竭,他若当国理政,必然偏安东南,重蹈宋人的复辙。反之燕王两次北讨、屡摧大寇,有他一日,漠北群胡断无南下之能!”
“先生……”乐之扬还要再劝,梁思禽睁眼说道:“小子,你晓得‘日暮途穷,故而倒行逆施’这一句话么?”
“嫡长?贤达?”乐之扬茫然不解。
梁思禽望着夕阳草树,目光苦楚,嗓音也降落下去:“当年北伐胜利,中原底定,我本偶然宦途,尽辞封赏,在紫金山下开设书院,有道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王朝兴衰,不过数百年,兴学育人,才是泽被千秋的大业。只不过,我所兴之学并非儒学,而是格物致知之学,分为九科,中有算科、格物科、天理科、医科、乐科、画科、商科、齐民科、百工科。开设九科,本是先祖父母毕生心愿,若能胜利,必能强国富民、造福后代……”
梁思禽叹一口气,苦涩道:“她娘不堪受辱,他杀身亡了。”
数月来,乐之扬频频堕入绝境,痛苦、绝望朝夕相随,固然险死还生,可也脾气有变,向日阿谁轻灵跳脱、无所顾忌的少年不复存在,遇事瞻前顾后,多了很多邪念。
“音乐之道,天禀第一,常常父子母女相传;以你乐道上的天禀,令尊、令堂或许就是乐道中的名家。”梁思禽停顿一下,“说不定我也熟谙!”
“何止认得!”梁思禽嘲笑一声,“他捞起你的时候,可曾找到甚么信物?”
“啊!”乐之扬吃惊道,“他们不是燕王在朝廷的人质么?”
“宁王?”梁思禽嘲笑,“写几句歪诗,弹两支小曲儿就叫聪明无能?他当个文人还不错,倘若当了天子,就是宋徽宗第二,玩物丧国,不得善终。”
“没甚么。”乐之扬支吾道,“江小流酒气冲天,我去别处吹了吹风。”
“蒙前人?”乐之扬一愣,“不是早被赶出中原了吗?”
宁王是朱微同胞兄长,乐之扬爱屋及乌,心中不平,说道:“没有女真人,宋徽宗还不是还是当他的承平天子?”
乐之扬说道:“燕王一反,朝廷必然讨伐,二虎相斗,无闲它顾,蒙元趁虚而入,可又如何是好?”
“为何她是朱元璋的女儿?”乐之扬心中刺痛,“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她如果平常人家的女儿该有多好?”
梁思禽叹了口气,问道:“你传闻过‘九科门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