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觉道:“居士请讲。”
柳元章问:“小师父来找我,有甚么事吗?”
柳元章听了,这才稍稍缓过神来,但内心还是有些伤感。小和尚把一封信交给柳元章,然后道:“主持要对居士说的话,都在这封信里。主持还说,居士与佛有缘,他日定会相见。”
圆觉道:“是兴是亡,老衲不敢妄自猜想,也只是根据史乘来谈谈当代罢了。”
柳元章无可何如地苦笑几下道:“让主持见笑了。元章自入仕之日起,就决计要倾尽尽力为国效力,即便做不到高位,也要把本身的差事做好,多为百姓做事,为国分忧。怎奈遭到奸人弹劾,被贬至此,看着现在越来越败北的朝廷和日趋危急的国度情势,但是空有一腔抱负,却无能为力,也只能报以长叹了。”
“我并非必然要他今后考取功名,只是这道法虚空,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果他今后走上这条路,那岂不是误了毕生?”
柳元章道:“实不相瞒,对于毅儿从小无师自通,就能看誊写字,一开端我还觉得是他天子聪慧,生来就会,内心也感到欢畅。但是厥后却垂垂担忧起来,这孩子实在是异于凡人,不但不会说话,现在还喜好看些道家方面的书,并且整日都在写这‘缘’、‘法’、‘道’、‘空’四个字,此中含义甚是难明。我老婆离世之前,曾对我说过,说这孩子将来不是凡人,前些日子又梦见她,还是这般说法,初时我并不信赖这些,但是现在的一幕幕,仿佛正合着老婆的说法,一时似真似幻,我也有些胡涂了。”
圆觉看了看柳毅写的那四个字,然后道:“居士对令公子写的这几个字如何看?”
圆觉手里捻着佛珠,见柳元章正扭着头看中间的春联,道:“居士一向看这幅春联,可有甚么心得?”
柳元章听完圆觉这一席话,细细回味了很久,然后道:“主持所言,我大抵明白,主持的意义是说世人的烦恼都是自寻的,佛固然有度化之心,何如世人沉沦人间,故而烦恼。”
圆觉笑着站起来,道:“可否了悟,全在你本身,这就是所谓的度己了。”
圆觉道:“居士也不必深忧,管理好这一方百姓便是极大的功德。一个朝代有它本身的定命,居士忧国忧民当然是功德,只是很多事也是窜改不了的。”
圆觉道:“居士莫非忘了,那四个字就在你身上?”
柳元章坐下,刚端起茶送到嘴边,又放下,对圆觉道:“鄙人另有一个迷惑想就教主持。”
且说柳元章随圆觉进了禅室,那禅室的安插非常简朴,唯有一桌、二椅、一香炉、一蒲团罢了。桌子正对着门,上置一香炉,檀香的青烟自香炉中缓缓升起,一开端只是直直一根青烟,升到上空后,悄悄一扭,如同碰到甚么东西似的,全都平摊开来,向四周伸展分散。房间里满盈着一股幽幽的檀香,令民气脾皆净。桌子中间的墙上贴着一副春联,用楷誊写着:
除此以外,只要内里的一堵白墙前面,放着一个蒲团。两边是窗户,都向外敞开着,内里的树荫映进窗内,显得幽幽的绿。
柳元章遂告别圆觉,和张春下了山。
圆觉道:“佛教所说的人缘,详细来讲就是人缘果报,有因有缘,必定服从,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此为人缘。就如同你种下一棵树,那树就会长大,将来着花成果。你种树是因,着花成果便是果;作歹多真小我,迟早必受报应,作歹是因,报应是果,这也是人缘果报。方才老衲为甚么说居士本日来此是人缘,也是这个事理。居士心中如果没有烦恼,本日也不会来这郊野看红叶,不会来小寺旅游,以是烦恼是因,来到此处便是果。人间万事万物,无不遵守此理,这是佛家的说法。居士儒学出身,天然也熟谙儒学典范,一样的事理,在佛家是人缘之说,在儒家则是和合之说。孔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孟子曰:‘天时不如天时,天时不如人和。’荀子曰:‘六合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窜改起,性伪和而天下治。’礼之用,和是最首要的前提;孟子所说的天时天时人和,也夸大民气和是关头,只要人和,战役才有胜算;荀子所说的,则更近佛教人缘之说,六合和合与万物发展,不就是一因一果吗?固然儒释两家所指各有分歧,但此中事理倒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