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李良冀一愣,国师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异色,倒是转刹时就隐了下来,面不改色地伸手接过。
我不由得想起他那一句“精雕细琢之下,或许会有一番转机也说不定”来。
那国师微微蹙眉,盯着不远处被一个浪头打下的那块浮木,忽地问了一声:“那但是黄熟香木?”
海面上正下着暴雨,又刮着暴风,固然这船上有着结界遮风挡雨,但任谁在那冰冷的海水中泡了好久都会冷得牙齿咯咯作抖,难以站直了。早有经历丰富的海员拿来了粗麻布,一股脑地兜头披在了那流浪者的身上。流浪者又是千恩万谢,连连叩首不竭。
此时那海上之人的呼救声已然是极其微小了,那船上数人皆闻听不见,只要那国师,在船只即将绕了个大圈缓缓驶过之时,忽地微微皱眉,举手表示船停。
“……下官服从。来人呐,停船靠前!”
那顶头的帆船固然也跟着这暴风暴雨不竭飘荡着,船身倒是纹丝不动,缓缓驶在这波澜澎湃的波浪中。这波浪翻滚起无数波澜,饶是我看着,也感觉有些伤害,可那一列大船却好似如履高山那般在这海上缓缓驶过,虽微微摇摆,却始终未见翻倒之势。
“是,那沉香木是小的偶尔从一个木料老板手上收到的,品格上乘,闻那味儿是过了椿的,小的本希冀用它卖个好代价,没想到却半途赶上了风暴……唉!真是造化弄人……”
幽幽灯火之下,殿首下方垂垂显出了一小我影。
此时船上已经有侍卫兵卸下了身上的戎装和佩刀,海员拿来了男人手腕粗细的长绳,拧成了一个又一个船结缓缓放下去。为了制止那人被船行中的旋涡卷下去,有几名侍卫顺着这绳结爬了下去,一人抓住一小我的脚,向那流浪者缓缓靠近。
他已经换下了朝服,现在一身藏蓝袍子披在身上,手中拿着一小块玄色的东西,一手拿刀,仿佛是在雕镂着甚么。
“这……”国师另一侧谋士打扮的男人微微蹙眉,“克日来海上风雨连缀不竭,天象有异,现下又有呼救之声传来,恐怕……”
“大人,这这这是――”中间一个官员面色惨白如纸,和那李良冀差不到哪儿去。“这是――如何回事?”
“不过心愿已了罢了,”国师声音平平,眼中未见一丝波澜。“他倒是宝贝这沉香木,即便是死了也要撑着让它见世。罢了,既已晓得他是江洲人士,就简朴收敛一下,等回京之时再遣人送他返乡罢。”
国师仍在一笔一笔地刻着沉香木,我原觉得他会像贩子上的那些摊贩一样一向刻到最后连衣服上的斑纹都勾出来的程度,没想到只是粗粗刻出了一小我形,他就放下了刻刀,转而拿起了搁在一旁的画笔,蘸了些颜料,在上面勾画起来。
四周的侍卫们被这个变故惊到,一个个都拔出刀来对着僵倒在地的李良冀,还是那国师抬了抬手,表示他们撤下才罢。
那国师并未看向中年男人,冷酷至极的目光只是眺向那呼救之声传来的处所,半晌,漠声道:“有人呼救,靠前,救人。”
跟着这一叠的传令声下去,那巨船缓缓转向,驶向了呼救声传来的处所。
我定睛看去,只见在这一片暴风暴雨当中,不远处正有一人紧紧地抱动手中的一块浮木在这碧波澎湃的波浪中起起伏伏,呼救声忽远忽近,并不时淹没在愈下愈烈的暴雨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