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这一声话落,李良冀的脸便以肉眼可见的速率惨白肿胀起来,全部身材也顿时疲劳,生硬着扑倒在地。
那顶头的帆船固然也跟着这暴风暴雨不竭飘荡着,船身倒是纹丝不动,缓缓驶在这波澜澎湃的波浪中。这波浪翻滚起无数波澜,饶是我看着,也感觉有些伤害,可那一列大船却好似如履高山那般在这海上缓缓驶过,虽微微摇摆,却始终未见翻倒之势。
“停船靠前,救人。”
坐在这大殿案几上首的,恰是之前的国师。
那在沉香木人烧尽以后呈现、跪于大殿之上的女子缓缓抬起了头,额间一朵梅花钿,肤如凝脂的脸庞在幽火之下更显惨白。
“停船靠前――!”
“停船靠前――!”
“过了椿的沉香木?”国师便微微一笑,云淡风轻道,“这倒是可贵。这么多年来,我也只曾有幸见过一次,没想到这回竟与这宝木擦肩而过了,许是天意吧。”
这就是他所说的转机?
“大人,这这这是――”中间一个官员面色惨白如纸,和那李良冀差不到哪儿去。“这是――如何回事?”
此时那海上之人的呼救声已然是极其微小了,那船上数人皆闻听不见,只要那国师,在船只即将绕了个大圈缓缓驶过之时,忽地微微皱眉,举手表示船停。
现在已是入夜,大殿的两侧墙壁上都架了架子,燃着幽幽的蓝光,给这本来就阴气森森的殿上更添一丝冷意。
这数人看那模样都以站在最前的一报酬首,那人却并未身着南朝官服,而一袭玄紫直裰蟒袍加身,腰间绑着一根玄色蟠离纹锦带,头顶四爪玉龙冠,双眼深沉如墨,在这不时雷鸣闪电的暴风暴雨中直直鹄立,自成一派不动如山的气势。
国师轻笑一声,瞥了眼手中的木块。“希世算不上,珍宝倒勉强能算上一个。不过,精雕细琢之下,或许会有一番转机也说不定。”
“可――”
这么说着,他自袖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褐色木块来,那木块上虽已是浸满了水,却光彩不减,确切一块上好的沉香木。
“是,那沉香木是小的偶尔从一个木料老板手上收到的,品格上乘,闻那味儿是过了椿的,小的本希冀用它卖个好代价,没想到却半途赶上了风暴……唉!真是造化弄人……”
“如此,便多谢李公子了。”他淡声道,“李公子,我已获得沉香木,存候眠吧。”
“是,大人若不嫌弃,就请笑纳了吧。”李良冀身上裹着粗麻布,伸出来的手约莫是被水浸泡了好久,有些惨白发胀。
海面上正下着暴雨,又刮着暴风,固然这船上有着结界遮风挡雨,但任谁在那冰冷的海水中泡了好久都会冷得牙齿咯咯作抖,难以站直了。早有经历丰富的海员拿来了粗麻布,一股脑地兜头披在了那流浪者的身上。流浪者又是千恩万谢,连连叩首不竭。
雕镂?这国师倒是好兴趣。
“不过心愿已了罢了,”国师声音平平,眼中未见一丝波澜。“他倒是宝贝这沉香木,即便是死了也要撑着让它见世。罢了,既已晓得他是江洲人士,就简朴收敛一下,等回京之时再遣人送他返乡罢。”
恰是凝木。
四周的侍卫们被这个变故惊到,一个个都拔出刀来对着僵倒在地的李良冀,还是那国师抬了抬手,表示他们撤下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