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李鸿章还从随身布包里拿出一件东西,呈给曾国藩,说:“门生此次远道而来,没带甚么贵重礼品,此物还望恩师笑纳!”
曾国藩便把要严厉湘军军纪之事跟李鸿章说了,“此后湘军最好要号令严明,珍惜百姓,不拿老百姓任何东西,如许才气得民气。不过湘军现在多是山野农夫,言词最好能浅显易懂。”
环顾四周,湘军将领多是湖南人,李鸿章的处境有点难堪,白脸一下子红到脖子上,感到无所适从。他死力辩论几句,又被彭玉麟等人给呛了归去,而曾国藩则面不改色端坐着,并不颁发定见。
“好!弟子正要跟着恩师学习。”李鸿章本来想独立带军,但他将绝望藏起,装出一副满心高兴的模样,对曾国藩说:“家兄曾跟我说过,筠仙有次草拟奏折,中有‘屡战屡败’四字。恩师看后,将‘战’‘败’二字互换位置,变成‘屡败屡战’,说位置一换,满篇精力大变。”
早在道光二十五年,李鸿章就投奔曾国藩门下,拜他为师。曾国藩见李鸿章的才调本来就很赏识的,特别是他过目不忘的记性,深为曾国藩所赏识。在道光二十七年,李鸿章与郭嵩焘一起中进士,曾国藩将李鸿章、郭嵩焘及同年入翰苑的陈鼐、帅远燡视为丁未年四君子。
曾纪泽成心推举李鸿章,曾国藩点点头,道:“李鸿章到建昌已经半个月了吧?是时候见见他了。”
“恩师讽刺了!弟子虽蒙圣恩赏加按察使衔,但在您面前,永久只是门生。”李鸿章不以萧瑟为意,仍对曾国藩谦恭有礼,毕竟他是翰林出身,知书达礼这一块,连曾纪泽都自叹不如。
李鸿章提起父亲李文安,曾国藩是个怀旧的人,故交一别,竟然永隔,曾国藩也不再绕弯子,对李鸿章说,“竟然如此,我身边暂缺一个办文书的人,先委曲你帮手掌书记案牍,如何?”
听完浩繁湘军将领的定见,曾国藩才开口问曾纪泽:“虐待长毛俘虏,这事你如何看?”
李鸿章道:“老弟说得有事理,明日我便向恩师谈谈虐待长毛俘虏的事。”
曾国藩见李鸿章彬彬有礼,心中的不快消逝了,三角眼里射出赞成的光芒,细心扣问了李鸿章的近况。
这些天,曾国藩已经派人悄悄地到建昌旅店检察李鸿章的意向。下人回报说,李鸿章一向在旅店读书练字,并无回安徽的表示。
李鸿章这首军歌把湘军爱民,行军,号令的三大规律写得浅显易懂,他请曾纪泽提定见,曾纪泽看了,对李鸿章的才调更加佩服,笑道:“我没有甚么定见,不过这歌名,我感觉湘军军纪歌太严厉,不如就叫爱民歌。”
李鸿章本身在安徽五六年,对团练和乡民的环境极其熟谙,又中过进士,翰林出身,不一会就一挥而就一首《湘军军纪歌》:“全军个个仔谛听,行军先要爱百姓。贼匪害了百姓们,端赖官兵来救人。百姓被贼吃了苦,端赖官兵来作主。第一安营不要懒,莫走人家取门板,莫拆民房搬砖石,莫踹禾苗坏田产,莫打官方鸭和鸡,莫借官方锅和碗,莫派民夫来挖壕,莫到民家去打馆,筑墙莫拦街前路,砍柴莫砍坟上树,担水莫挑有鱼塘,凡事都要让一步。第二行路要打量,夜夜总要支帐房。莫进都会占铺店,莫向乡间借村落。人有小事莫鼓噪,人不躲路莫挤他。无钱莫扯道边菜,无钱莫吃便宜茶。更有一句紧急书,切莫掳人当长夫。一人被掳挑担去,一家号哭不安居。娘哭子来眼也肿,妻哭夫来泪也枯。从中地保又讹钱,分拨各团并各部。有夫派夫无派钱,牵了骡马又牵猪。鸡飞狗走都吓倒,塘里吓死几条鱼。第三号令要严明,兵勇不准乱出营。走出营来就学坏,老是百姓来受害。或走大师讹钱文,或走小家调妇人。邀些地痞作伴计,买些烧酒同喝醉。逢着百姓就要打,遇着店家就发气。不幸百姓打出血,吃了大亏不敢说,恐怕老将不安闲,还要出钱去赔罪。要得百姓稍温馨,先要兵勇听号令。陆军不准乱出营,水军不准岸上行。在家皆是做良民,出来从戎也是人。官兵贼匪本分歧,官兵是人贼是禽。官兵不抢贼匪抢,官兵不淫贼匪淫。如果官兵也淫抢,便同贼匪一条心。官兵与贼不清楚,到处传出丑名声。百姓听得就心伤,下属听得皱眉尖。下属不肯发粮饷,百姓不肯卖米盐。爱民之军到处喜,扰民之军到处嫌。我的军士跟我早,多年在外名声好。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