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意义就是,曾国藩那次投水没死,当然是天下之幸。但是如果说他死了,天下就有救了,也不是那么回事。
“既生瑜,何生亮?”李鸿章道,“既生左,何生曾?”
左宗棠平生以诸葛自命。“每与朋友书,自署老亮,以武侯自比。且曰今亮或胜古亮。”因此他对提携本身的曾国藩,向来没有表达过感激之意,每提起曾氏,贰心中总会涌起一股难言的怨气。启事只要一个,那就是曾国藩在舞台当中占有了本来应当属于他的“配角”位置。曾国藩恰是直接停滞他成为“今亮”的祸首祸首。以主帅身份安定了承平天国,这就是曾国藩对不起他左宗棠之处。
李鸿章一语点明,左宗棠之以是如此,是纠结了他平生的“瑜亮情结”。
“结西国觉得外援,才是他想要做的!”曾国藩道,“而索宝奉迎两宫,所为者,只怕也不但仅是为了一身之飞黄腾达!”
左宗棠曾经为一幅叫《铜官感旧图》的画作序。铜官就是曾国藩靖港之败后自投湘江之处,铜官感旧丹青就是画曾国藩当年他杀之事。左宗棠的序中有如许一句:“公(曾国藩)不死于铜官,幸也。即死于铜官,而谓荡平东南,诛巢馘让,遂有望于继起者乎?殆不然矣。”
在安定承平天国以后,当时之人批评天下人物,每以曾、左、李为序,大师以为这是左宗棠的光荣,左宗棠对此却相称不觉得然。实际上,他以为本身才是一时无两的人物,远远高于曾国藩、李鸿章二人。
“郭筠仙识见过人,文章绝世,有经世之才,但墨客风俗太重。前几年在粤与寄云闹得不成开交,衡情衡理,自是筠仙不对。暮年在都中,寄云见筠仙之文采,便极欲纳交,央我从中绍介。前任湘抚,又屡思延之入幕。比任粤督,廷寄问黄辛农可否胜粤抚之任,寄云即疏劾黄及藩司文格,而保郭堪任粤抚,令兄堪任藩司。寄云才具当然不如筠仙,但毕竟有德于筠仙,而筠仙与寄云争权,弄得督抚反面。筠仙本身亦不检点。先是弃钱氏夫人,后迎钱氏入门,其老妾命服相见。住房,夫人居下首,妾居上首,进抚署则与夫人、如夫人三乘绿呢大轿一齐抬入大门。你叫言论怎不鼎沸?而筠仙竟悍然不顾。”
这句话能够说揭开了左宗棠心底的奥妙。左宗棠真恨不得曾氏死于当时,那么,“荡平东南,诛巢馘让”的应当就是他了。他信赖,如果这出大戏由他来导演,必然会比曾国藩导得出色很多。
李鸿章当然晓得恩师说的是哪一件事,不由得感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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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要说返来,筠仙之才,海内罕见其匹,然其才不在封疆重寄上。他才子气重,不堪繁剧。他只能出主张,献战略,运筹于帷幕当中。他对洋务极有观点,本年我即欲拟保荐他出洋考核一次,他的所见必然会比志刚、斌椿要深切很多。我观他的气色,决不是老于长沙城南书院的模样,说不定暮年另有一番惊人之举。”曾国藩又道。
“莫非……”
“恩师何出此言?”李鸿章奇道。
“是啊!闻其曾对郭筠仙言:中间以阿好之故,并欲侪我于曾、李之列,于不佞平生志行若无所窥,而但以强目之,何其不达之甚也!”曾国藩叹道,“这才是他的内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