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姿内心砰砰直跳,她明白了为何当初在戈壁废营中,凤羽会非常果断地禁止她碰触其双腿。现在她不忍细看,冷静地扭过脸去。
叶姿点头,迅疾叮咛她们筹办软轿,仆人虽回声而去,但余下的人皆面带迷惑。此时叶姿将那车门翻开,转头低声道:“凤羽,你到家了。”
这府邸修建比平凡人家更加高大深幽,明廊通脊,气度轩昂。中轴线摆布各有甬道支伸,其间古树参天,曲廊亭榭,更有清流穿石而过,潺潺不断。老者在仆人的带引之下沿青石小道一径朝内,目睹火线便是假山,门路忽而往北一折,斜斜隐入幽远林间。
髯毛虬结,浓眉如刀,深凹的双目如疾电般往她脸上一扫,叶姿便觉心惊胆战。
太医叫起冤来:“圣上调派微臣来王府时,只说凤羽公子遭人攻击而受伤,并未曾说双腿残疾。故此微臣方才也只是查抄了他肩上的伤处,实在不知公子另有题目……”
“那就去。”北胤王一抬手,太医忙又回身低声朝着叶姿道:“郡主,阿谁方剂……”
叶姿仿佛感到了甚么,踌躇着回过甚看看他:“如何了?”
那年长的仆妇焦心道:“那就好,急死老奴了!公子是不是跟您一同返来了?”
******
太医拱手道:“老臣未曾见过如许的伤口,似是被极热的利刃刺穿普通。公子本就身材衰弱,经此重创,能对峙回到都城已经不易。”
“那为何我唤了两声他都不睁眼?!”北胤王浓眉一扬,目光生寒。太医吓得仓猝上前摸索凤羽气味,战战兢兢道:“公子呼吸并不沉重,应当没有大碍……”
未几时,四名轿夫抬着一乘青顶肩舆自远处缓慢行来,才到门前,等待已久的仆人便上前相迎。肩舆落地,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探身而出,跟着那几名仆人快步走进大门。
太医一怔,步入阁房朝着凤羽张望了几眼:“微臣之前替公子检察伤口时,他还醒着的。”
――惨白,肥胖。小腿至双膝有旧伤陈迹,膝盖处特别较着。
床上的这个少年面庞蕉萃,与铁塔般的北胤王相形之下,更显清癯。
叶姿从见到北胤王至今一向感受本身好似躲在暗影里的小兽,现在被太医一喊,竟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太医眼瞅着她还紧攥药方不肯放手,觉得她始终不肯信赖,只得道:“郡主如果不信赖微臣,微臣也实在拿不出其他更好的药方了……”
太医闻声才敢昂首,面前是绘有巨幅山川的屏风。透过屏风裂缝,模糊可见人影闲逛,忽而环佩清悦,有一女子快步走出。赤红箭袖墨黑长裙,乌发高挽如云,两鬓间有碧玉珠串垂曳而下,长及肩头。周身雍容华丽,但神情中不免透暴露怠倦之意。
“临时一试吧。”太医说罢,翻开随身照顾的木箱,取出纸笔写好方剂交给了叶姿。只见上面弯曲折曲写了几行既像标记又像图形的“笔墨”,叶姿竟是一个都认不出。她这才认识到太医誊写的必然是北辽笔墨,正想交给下人,却听太医道:“老臣大胆请郡主赐一味药。”
叶姿脸上一热,不由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能治伤?”
他的双足闪现在外,叶姿还是第一次看到。脚指微屈有力,虽无残破,但较着不如凡人安康。
凤羽还是紧闭着双目,仿佛连呼吸都难以发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