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北胤王在这一顷刻猛喝一声,耶律臻想将剑抽回,凤羽却还是死死抓着剑不放。指掌间流着血,眼里只要必死的决然之意。
凤羽这才缓缓侧过脸,望向北胤王。昔日严肃赫赫的父亲现在已如摔碎的泥塑般残破不堪,一只眼睛充满淤血,另一只眼则正以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望着他。
“王爷!”姜伦与呼尔淳嘶声叫唤,但凤羽还在剑下,他们别无他法。耶律臻深深呼吸了几下,有力道:“将尸首拖走。”
这对于北胤王来讲,是比死还要热诚的事。
耶律臻吃力地弯下腰,抬高声音:“你要不是北胤王的儿子,谁来管你死活?”他转头望了望卧在泥水中的北胤王,又道,“当然,要不是那老东西刚愎自用,能早为我所用的话,你们又何必落到这般地步?”
耶律臻未曾防备,只觉剑身往前一送。昂首间,凤羽已抓着剑,将之刺进了本身胸口。
却在此时,北胤王挣扎着道:“休要伤我部下!”
耶律臻嘲笑道:“萧凤羽,你这个叛臣之子已经本身难保,另有甚么资格如此傲慢?”
此时颠仆在地的凤羽蓦地脱手,横扫长枪便打中了禁卫首级的坐骑前蹄。那战马嘶鸣跃起,呼尔淳负痛间被凤羽发狠推开,一下子倒跌了出去。
北胤王喘气了一阵,道:“你给我松绑,我再画押。”
“你敢?!”跌坐在山石边的凤羽俄然发声。耶律臻侧身一望,但见他撑着长枪奋力站起,但毕竟双腿有力,挣扎了几下都不能如愿,最后只得一腿屈膝跪在地上。
耶律臻略一沉吟,招来禁卫首级,叮咛他盯着劈面的姜伦,又叫部下取来早已筹办好的认罪书。“你看细心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耶律臻又旋了旋剑,“萧凤羽也在我剑下,你凡是有所妄动,他便再也不消拖着这个残废的身子活着上赖着不走了。”
耶律臻这才收回击,傲然道:“可愿承认谋反?”
北胤王咬牙半晌,浑身像是卸去了统统力量,低沉着声音道:“你要我如何承认?”
脸颊撞到冰冷的泥地时,凤羽这才好似回过了神,心中有满腔的肝火,可如何也说不出话,只发作出沙哑的叫声。
禁卫上前斩断了绳索,但北胤王的双手仍被绑住了,跪在地上。凤羽被耶律臻以剑抵住,后背牢坚固着山石,双膝屈地而跪,身子却挺得笔挺。他的眼里仿佛空无一物,看不到任何发急,也没有一丝气愤。
禁卫首级在马背上指着廉州守备,怒道:“姜伦,朝廷派你围歼北胤王,你竟敢与他勾搭背叛!现在太子到此,你还不快快上马赔罪?!”
但他晓得,以尽忠北辽为毕生信心的父亲,在心底是绝对不能接管承认叛国罪名的。
世人被他的行动惊怔当场,忽又见北胤王挣扎着站立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这边冲来。“快抓住他!”禁卫首级怕他伤及太子,带着兵士围在耶律臻身前。其他禁卫飞扑上去,北胤王被压在地上,但又奋力挣开,如发疯的猛兽般吼怒了一声,竟转头撞向了道边灰白巨石。
战马停在了凤羽的劈面,耶律臻拭去半脸血迹,眉头紧蹙。随后,摇摇摆晃地翻身上马,走到坐在地上的凤羽面前,道:“终究还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