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了他,便为他哭为他恼,为他喜为他笑,为他苟活,为他赴死,都是辞不得也不想辞的事。
细想来,这是多么好笑,多么不公允。
“嗯。”我应了一声。我哪管这些,只要他活着,就是最令我欢乐的动静。
他伸手将我抱住,紧紧抱在胸前:“你是洁净的。你向来都是洁净的。”
他低下头,吻上了我的嘴唇。
他又伸手拿了畴昔,看也不看,手一挥,那页薄纸轻飘飘飞进了火堆。上升的热气将它蒸腾得往上飘了一尺,着起火来,那轻巧的火团又悄悄落进了火堆里。
他还是低着声音:“你还年幼……我们……或许终不得相伴……”连声音都在颤抖。
那里会冷。有如许炙热的一团情爱在怀中,那里会冷。
他这颗和顺的,慈悲的,左顾右盼的心!
他俄然放开我,几近是一把甩开,转过身去。
他这一身的重担,一身的桀骜,一身的峥嵘铁骨!
“如愿……”
唇在我的颈间游移,他的身材如此暖和,比身畔的火更加暖和,并且柔嫩和安然。他呼吸垂垂沉重,在我的耳畔,如一只鼓在闷响。一声,一声,震得我心颤。
为敬爱的男人用尽平生,这便是一个浅显女子的幸运呀!
他未发觉我心中波澜,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递到我面前。
他紧抱着我躺下,将我的大氅覆上,轻声问:“冷不冷?”
他叹口气:“这条路真的好走么?”
我颤抖着双唇,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只感觉心似要裂开普通疼痛。
我将他紧紧抱住,飞蛾扑火般,只感觉死而无憾。
他看了我一会儿,抬起手,拇指悄悄抚过我的嘴唇。此情此境,除了看他,我不知如何应对。
他听了,身子悄悄一颤,渐渐回转过身看我。
独孤公子一起纵马到了城外一处僻静方才停下,将我抱上马来。我环顾四周,前面是一条河,身后是一处孤崖。
我在他怀中点头。
静坐了半晌,他说:“葛荣死了,我被俘,已投了尔朱荣了。”他望着那腾腾蹿起的火苗,映在他的眸子里,晶晶闪光。
谁说不是呢?在这夜,于我于他,都用尽了心力。哪管明日月色天光。这万丈尘凡,我们算是联袂同赴了。
他在一旁枯树上拴好马匹,对我说:“今晚城中乱,只能在这里拼集一夜了。”
薄薄一张纸,是他特地去霜娘房里翻出来的。我翻开。
平生精力,都只为了一个不会将心机全然付在她身上的男人。
他长长的睫毛翕动着,耳边散落下的头发跟着夜风轻扫脸颊。他明眸如星,丹唇素齿,在明朗月光下翩翩顶风,芝兰玉树。
我看不见本身是以甚么样的神采在凝睇着他。但是在这一刻,我想,这个男人,将来有一日,我需求带着他现在的情义去循环三生,不,六生,九生,千生万生,都要带着他的情义,不容有一刻丢失。我要去三生石畔,在如愿中间刻上我的名字。
我将脸埋进水中,将头发浸入水中,将全部身材沉沉地抛入水中!
他像一尊雕像,寂静整肃。那剑眉凤目,那高鼻薄唇。他吻着我,和顺的舌尖悄悄刷过我的唇,探入口中。粗糙暖和的手抚过我的肌肤。肩膀,后背,前胸,直到小腹。他一手揽过我的腰,将我紧紧贴在他身上。
他说:“今后你要跟着我颠沛流浪了。或许本日在定州,明日就要赶到洛阳,或陇西,或更远的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