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大半日的路,除了巡夜的,其他的将士们早就睡得深沉,燃起的篝火也都悄悄燃烧了。
“你说完了?”听他说完,谢鸾因倒是连眼也没有眨上一下,腔调都是平平,没有失了平日的沉寂。
被她看破,齐恺略有些不安闲,但到底是沉吟半晌后,开口道,“不瞒大嫂,我今回护送大嫂一起往火线去,实在便是盘算了主张要入军中,跟从兄长一起冲锋陷阵,驱除鞑虏的,但是……”
李雍就着火光摩挲动手中装有齐慎手令的锦囊,面庞在火光映托下明显灭灭。
谢鸾因抿嘴笑,可一双杏眼,却点点沉湎了下去,成了一片窥不透的暗光。
李雍率兵从隶州城外营地分开以后,便是一起快马加鞭,他得了齐慎的承诺,手中有齐慎亲手所开的调令,先南下,再东进,路过各处卫所,可调一半的兵力,去往都城勤王。
瞬息间,一队不知从那边冒出来的兵士,便已是将她团团围住了。
“是。”
谢鸾因目下闪了闪,倒是有些了解他此时心中的沉闷,却不得不道,“你大哥也是为了你好。疆场凶恶,你们齐家便只剩你兄弟二人两脉骨肉,他已是在刀尖上打滚儿,天然舍不得你如同他普通,是以……你别怪他!”
待得走远了些,谢鸾因便想着要翻身上马。
“殿下。”身畔,窸窸窣窣一阵响,石桉不知何时来,正拱手施礼。
齐恺倒是听出来了,皱着眉,低头似在思考,一时候,亦是沉默不语……
石桉起先还担忧她会吃不消,却没有想到,她不但骑术了得,半点儿未曾落下,更是未曾叫过一声苦,不得不让石桉也刮目相看起来。
李雍一双桃花眼有些庞大地闪了闪,“让人多照看着她一些。”
何况,这一夜,本就无星无月。
何况,现在,宁王尚未脱手,他还得谨慎掌控好机会与分寸,父皇自来多疑,如果一个不谨慎,反倒疑上了他与齐慎勾搭,欲行谋逆之事,那才是真正万劫不复。
来到比来的一匹马前,谢鸾因快速地将马缰一挽,别的一只手则安抚地挠着马脖子,给马儿比了个禁声的行动。
一声异响传进耳中,她扬目一惊,下一瞬,紧挽着马缰的手,一松。
那两个守马的兵士曲着身子在一棵树下打盹儿,并没有瞧见她行动敏捷地一闪而过。
五更时,起了风,夹带着丝丝雨丝,彻骨的寒气,睡梦中的人都不由得曲起了双臂,将本身抱得更紧些。
他想起当时齐慎干脆承诺他的景象,心中的荡漾仍在。
齐恺的怨气颇深,常日里算不很多话的年青人,本日数落起兄长来,竟是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