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鸾因裹着齐慎的玄色披风,娇小的身子几近融进了夜色中,轻巧地窜过营地,到了拴马之处。
天亮前,常常是一夜当中,最为暗中的时候。
“大嫂!好男儿自当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如何能怜惜一人之性命?这可都是兄长教我的,当时,他也亲口说过的,今后,机会成熟,也会带我上疆场,但是今回,他却忏悔了,不管如何也定要将我撵走,你说,这是何事理?他堂堂一军主帅,这算不算得食言而肥啊?”
何况,这一夜,本就无星无月。
隔着腾跃的火光,谢鸾因瞧着他舒展的眉心,不由笑道,“怎的?二弟但是心中不痛快?”
那两个守马的兵士曲着身子在一棵树下打盹儿,并没有瞧见她行动敏捷地一闪而过。
何况,现在,宁王尚未脱手,他还得谨慎掌控好机会与分寸,父皇自来多疑,如果一个不谨慎,反倒疑上了他与齐慎勾搭,欲行谋逆之事,那才是真正万劫不复。
“既然如此,齐夫人又何必偷偷摸摸地走呢?”李雍反问道,见谢鸾因目光一闪,他不由笑道,“看来,齐夫人本身也清楚,你现在是真没了来去自在的权力。齐都使与本王所谋甚大,本王总要留个保障,才气放心,是以,齐夫人是个聪明人,想必也是想明白了,齐都使是将你抵给了本王做人质,齐夫人如果循分守己,本王天然也会礼待有加,如果彻夜之事再有一回,便由不得本王思疑齐都使是不是别有用心了。”
谢鸾因这会儿全然不知李雍与石桉在说甚么,她只是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火苗,见着火星儿跳起四散,在半空中“噼啪”一声爆裂开来,一双眼好似落在虚处,发楞普通。
李雍就着火光摩挲动手中装有齐慎手令的锦囊,面庞在火光映托下明显灭灭。
她转过甚去,公然见得李雍从那些兵士以后徐行踱出,一双桃花眼透着夜色,悄悄与她对望,“他倒是猜得准,料定你定然不会乖乖随本王一道,必定会半路逃脱,本王本还不信,没有想到……到底是他比本王更加体味你。”
石桉顺着他的视野望了畴昔,感慨道,“真没有想到,齐夫人一介闺阁女子,竟然受得这般颠簸,半个累字也未曾说过。”
谢鸾因抿嘴笑,可一双杏眼,却点点沉湎了下去,成了一片窥不透的暗光。
“是。”
谢鸾因目下闪了闪,倒是有些了解他此时心中的沉闷,却不得不道,“你大哥也是为了你好。疆场凶恶,你们齐家便只剩你兄弟二人两脉骨肉,他已是在刀尖上打滚儿,天然舍不得你如同他普通,是以……你别怪他!”
齐恺的怨气颇深,常日里算不很多话的年青人,本日数落起兄长来,竟是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