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垂垂亮了起来，喧哗了一夜的杀伐之声垂垂停歇。
走在这满目疮痍，各处尸骨当中，哪怕并不满是他部下的兵，另有他们恨之入骨的鞑子，哪怕他早已见惯了如许的血腥残暴，可心中，也并非全然没有震惊，只是，面上看不出半分就是了。
“大嫂？”齐恺眉心紧攒，不懂。
“邓将军领着凉州卫的人马去了，只是，不敢跟得太近。”
“将军。”铁戎快步而来，拼杀了一夜，他浑身是血，左边胳膊上还缠着一圈儿白布，却也被血和灰污得变了色彩，只如铁塔普通的身形还是健步如飞，到得齐慎跟前，双目亦是炯炯有神，“已是清理结束了，死了五百多人，重伤者八百不足，重伤者逾千，军医已在动手诊治。”
见到李雍的那一顷刻，谢鸾因便已是预感到了接下来的局势生长，现在，想窜改，已是不能，倒还不如安然接管。
因此，她半分挣扎也没有，由着那些人夺了她手中的马缰，待要来押她时，她悄悄一抖落身子，“我本身走。”便是淡淡睨了李雍一眼，回身而行，那身姿，还是挺得笔挺。
“你说完了？”听李雍说完，谢鸾因倒是连眼也没有眨上一下，腔调都是平平，没有失了平日的沉寂。
毕竟是百密一疏啊！
铁戎双目红得短长，别过甚去，狠狠啐了一口，骂道，“妈了个王八羔子！”
李雍却看得有些刺目，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稍稍减缓了一下胸口的闷气。
齐永应了一声，仓促传令而去。
其他人则是紧跟在他身后，隶州之围虽解，可这场仗，远远还没有结束，另有很多事情，要商讨。
齐慎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气道，“死者为大，传我令，将城外百姓都好生安葬，这笔血债，我们终会向鞑子一一讨还。”
齐慎眉心紧皱，沉吟半晌后，才道，“如此，传令邓将军，穷寇莫追，让他返来，先派出标兵，探明环境再说。”
“殿下？”石桉游移唤道。看齐夫人如许，如果她再逃……这里离西安另有那么多日的路程，有个万一的话……
“你从北面儿来，那边景象如何？”
齐慎亦是双目微黯，“谁去追了？”
“一会儿豫王怕就要来了，你还是快些分开吧！”
他大踏步而来，朝着齐慎略一拱手。
齐慎眉心轻蹙，谢瓒这是另有话要说啊！想起他方才说邓将军的兵力怕是决计不是敌手的话，齐慎心头蓦地一动……
本来，倒是谢鸾因的手脚都被绳索紧紧捆了起来，齐恺咬牙说完，就要快步上前为她解开，谢鸾因倒是悄悄撤开身子，点头道，“不消了。”
“只是没有包了赫里尔泰饺子，可惜了。”谢瓒唇角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双眸子，黑沉若水。
他身后的副将倒是红着眼，咬着牙道，“那些鞑子忒不是人，我们在隶州城北发明他们顺手丢在外的尸首，一层摞着一层，堆成了山，竟然全都是隶州城的百姓。他们竟然是一占了隶州城，便是大开杀戒，连女人孩子都不肯放过，也不晓得……这偌大的隶州城，可另有活口？”
齐慎固然并未亲上疆场，倒是就坐在帐入耳着内里的动静，调兵遣将、运筹帷幄，即便一夜未眠，耗经心神，但一双眼，却还是湛亮有神。
“不管你如何说，说多少，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就如他体味我普通，我也体味他，信赖他，就算真到了死路，他也毫不会让我做甚么人质。”谢鸾因腔调平平，却也铿锵果断，一双眸子如古井无波，当真如她所言，她信齐慎，盘石无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