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城外河边,宽广河面上皱起水波,映着皎月星子,好似揉碎了片片银箔。
岸边泊着几条蓬船,徐中大略看了看,想到以后几天怕都要在船上过夜,睡在一起老是不便,最后挑中一艘较宽广的,船舱分红两间,四周也有木板隔挡,便不愁途中落雨了。
徐中伸出条胳膊勾着他肩膀,讲得眉飞色舞:“死寺人公然暴露狐狸尾巴,带兵把东宫围了想抢玉玺,哪晓得太子早有筹办,两拨人打得死去活来!”
徐中忙道:“当然,御扇都在我手里了,还会有假吗?只要你此次帮着皇上对于温白陆,那就是头一份的功绩,高官厚爵,平生享用不尽。”
“如何不记得?皇上给我扇子的时候说了,我们大楚现在是最难的时候,别的人都靠不住了,只要大人你,固然一时胡涂帮温白陆做了好事,但心还是忠的。”
归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徐中摸着鼻尖想。
要命……
那人本觉得没顺徐中的意,他必然要大发雷霆,谁知倒是这般古怪反应,倒教人猜不透心机。
“哪有甚么曲解?”徐中“嘿”地笑了一声,道,“兄弟实话和你讲,太子殿下早晓得温白陆不是个好东西,就用心骗他说传国玉玺在本技艺里,你猜如何着?”
徐中总归喜好男人,两人挨得这么紧,再加上马车颠簸带来的摩擦,即便是个君子君子,也难保没甚么设法。
当官的一惊,忙问:“此话怎讲?”
徐中便道:“我叹大人你大祸临头喽。”
清脆鞭声响起,健马撒开四蹄,拉着马车在无人的上雍街头飞奔。
徐中叫他再靠近些,抬高声音道:“温白陆获咎了皇上和太子,活不了多久了。你本来跟着他办事,必定受连累,如果不从速戴罪建功,和他抛清干系,哎……那可就来不及了。”
徐中咳了一声,伸手挑开车帘张望。窗外的寒气立即拂入车中,带去这股灼人燥意,天气已完整黑透,厚重的云头压在上空,仿佛又有雨将至。
脚步声近在天涯时,当官的终究咬牙下定决计,叮咛世人道:“挡住他们,任何人不准进入后院!”又叫来两个机警的部属,命道,“马上备车,带上干粮川资,护送他们三人出上雍城。”
徐中急着赶在官兵追来之前出城,没耐烦再和磨嘴皮,用心道:“兄弟我该说的都说了,今后是活路还是死路,就全看大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