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步子很大,但速率不急不缓,俞姝被他牵着,走得倒也算安稳。
不远处的灯笼摇了几下,詹司柏在摇摆的灯影下瞧了瞧妾的脸。
有他这话,俞姝便是想等,也不得等了。
雨越下越大了,俞姝手里握着他的玉佩,跟住他的脚步,从假山下绕过,往浅雨汀而去。
寒山月的冷香都暖了起来,在两人鼻尖轻蹭。
詹司柏立即叫了文泽,“把路清了。”
詹司柏瞧着,他的妾对这条路明显比他熟谙,走到了这段,便提起了裙摆,举高了脚步。
仿佛他是个下号令的人,而她只是个听令的人。
玉佩清清冷凉的,俞姝又是一怔,听到他的解释。
是块玉佩。
“走快些吧。”
他低声同他的妾道,“彻夜的雨不知下到何时,先回吧。”
她从他臂弯里直起家来,又向一旁退开了半步。
雨急了几分,落在伞上咚咚作响。
她仿佛比刚来的那日更清癯了,灯影在她鼻尖与下巴上闲逛着,衬得她端倪平增几分楚楚之意,同时也晃得民气头微有些快。
她声音不大,却从假山下,顺着风飘到了刚转此路上来的五爷耳中。
俞姝心道确切该走快些了,她委实在哥哥存亡未卜之际,与他“花前月下”。
可她就那么寂静站着,笔挺的清影投在怪状的太湖石上,反而将那些古怪压下了几分,透出些清正来。
假山下的灯笼被风吹雨打得摇摆不已,不一会就灭了,姜蒲伸了手试了雨。
俞姝在他的叮咛里脚步微顿。
他一时没动静,假山下的人也没听到他的脚步。
但她脚步慢了三分,与走在前的五爷拉开间隔。
詹司柏却听住了,着实在雨中顿了一顿。
被晾在门口的五爷倒也没活力,只是无法摇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几近融进了夜色里的妾的背影,同小丫环道。
伞遮住了雨,也无形中在雨幕里辟出了一片六合。
这条路不长,但在假山环绕而成的景观下,却盘曲不敷平整。
五爷瞧住了他的妾,但又鄙人一息,被她冷酷的谢声打断。
但他在这里,只会让她感觉呼吸不畅,还不如淋雨分开,离他远些。
但男人轻声叫住了她,“拿着这个。”
风雨闯进了伞下,带走了方才的温度。
路上没人说话,只要风声雨声,和雨中人的脚步声。
她这一番行动做得顺畅,既没有把方才同姜蒲说得话,暴露半点意义给他,也没有要等他再说旁的话的动机。
但风雨都没能出去,伞下的温度在这含混的行动里有些许爬升。
她说着,声音轻了几分,“您昨日就有些受凉了,本日可不能再冷着了。”
只是刚走了两步,她俄然踩到了一篇树叶,在湿滑的石板上蓦地打滑。
小丫环不知所措极了。
浅雨汀的门关上了。
甚么?
她便温馨地听着他的脚步,跟在他身侧。
怪石嶙峋的假山,在雨夜灯影下更显盘曲古怪。
詹司柏低低“嗯”了一声,又瞧了瞧她打湿的裙摆。
“婢妾多谢五爷。”
“我身子没那么弱,你却也不比我强多少。你我都不是神仙,一样的凡胎,没得让你淋着的事理... ...再等等吧。”
对她一个甚么都看不见的盲女来讲,单身来到这个充满了陌生感的定国公府,又该听谁的或者信赖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