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让生了欣喜,“那敢情好。服饰就由我来选吧,你们这般的粗人,若由你们去,只怕也穿不出甚么都雅的。”
俞莺巧听得这话,也不好再推让,她踌躇着伸脱手,尽量放轻力道,悄悄拨了一下。这一声,虽不再刺耳清脆,但却过于轻促,太显仓猝。她自嘲地笑笑,道:“真对不住,看来奴家的确不是这块料。”
这些人,恰是羊角寨的强盗,为首的,天然还是符云昌。不等俞莺巧开口,符云昌便出了声,大为不满地喊道:“好端端的,为甚么又改了道!”
“你也别称奴家了。细心想想,也不衬你。‘鄙人’也好,‘我’也罢,照你风俗的来吧。至于你这双手……”肖让放下她的手来,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盒。盒上描金图案,恰是一枝蜡梅,“这盒膏药你拿去,每日先以温水泡手,再抹上它,半月以后,保管双手白净柔滑。”
俞莺巧收了淡然,诚心道:“不知奴家能为公子做些甚么?”
“呵,倒是你懂我。”肖让笑道,“不过,也说不上委曲。你方才只是动手重了,且缓缓力道,轻拨就是。再尝尝。”
肖让持续道:“不愧是江湖闻名的女侠,也难怪有那么一身好工夫。看来让你陪我操琴,倒是我委曲了你。”
俞莺巧望着他,一时也不知说甚么好。
“好。”肖让说着,将手中的书卷放下,左手悄悄抚上了琴弦。俞莺巧这才看清,这书卷上头尽写着些不熟谙的字,想必是琴谱。肖让也看着琴谱,略想了想,后翻了一页,左手拇指按下弦,对俞莺巧道,“五。”
“每年琴集,都要备首新曲。曲子我已谱好,只是另有瑕疵。本想路上再点窜。可现在换了道,只怕时候不敷。我想现在练练,可惜……”
“无妨。只是尝尝曲调罢了。”肖让招招手,“快过来。”
“既然顺道,一起走好了。”符云昌孔殷道。
“寨首要去羊角山,与我们并不顺道。”俞莺巧道。
俞莺巧笑着,照着他的模样,微微屈起手指。肖让一看,重重叹了口气,“你这是平时剑诀掐太久了吧,好生硬。”他说着,毫不避嫌地握上她的手,玩弄起她的手指来。
肖让忙起家,吃紧唤住她:“等等!”
肖让又笑道:“别板着脸了,我这一趟也不是甚么要紧的镖,别太上心了。就当是陪我看一场舒畅风景,可好?”
肖让没法,只好上了车。世人解缆,转头走了一段路,绕上了官道。俞莺巧坐在车厢外,跟赶车的镖师筹议线路,就听车厢内的感喟一声接着一声,分外哀怨。俞莺巧无法,只好号召了一声,挑帘出来。只见肖让半躺在案几后,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捧着书卷。蹙着眉头,满面笑容。见俞莺巧出去,他也不说话。俞莺巧只得问道:“公子有事叮咛?”
“要跟着是无妨,只是你们如许的打扮太煞风景,教我如何忍得下去?”肖让道。
“哎,你这娘娘腔说甚么呢!”符云昌一瞥见肖让就有气,语气更凶恶了一些。
肖让说着,抬起了右手。昨日的鞭伤他只上了药,并未包扎,伤痕历历在目,让俞莺巧又惭愧起来。他并未让她看过伤势,她也不知严峻与否,但疼痛不便是必定的。如果是以迟误了琴集,让她如何是好。
“如何,不肯意?不肯意就走远些吧。你们这副尊容,看上一会儿也罢,看久了我真怕本身会瞎。唉,好走不送!”肖让说罢,回身就要回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