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还是冯小怜用手背捂着因酒酣而微热的脸庞,突破了沉默,“实在……也没那么糟糕,我一向赖在你府里不出去,卫国公也不成能闯进府来抢人。”
冯小怜谨慎翼翼地捧着烛台,代国公府上仆人甚少,她顺着回廊走,一起上都没有瞥见一个婢女婆子,只是远远瞧见了一处灯火透明的屋舍,她一怔,却瞥见廊下,十一郎换了一身青色的棉布便服,墨发随便在脑后系着,一小我坐在回廊下,孤傲地喝着酒,唯有身边几个空瓶伴随。
“明天我府邸门前多了几个断手断脚的血人……舌头眼睛没了,但还活着。”十一郎踌躇了半晌,还是说出了口,“是昨夜的那几个侍卫。”
此时已是亥时,夜更深了些,冷冽氛围几近要固结成冰,但是有斯人在侧,美酒作伴,便不觉冬夜之苦寒。
……
因而就如许,明月下,一壶酒,一双人,再次沉默着。
十一郎想了想,问道:“你为何从卫国公府中逃出来?”
十一郎仿佛晓得冯小怜在想甚么,目光微沉,持续说道:“晋公在朝十六年,这些年昏庸之态愈显,伐齐两战皆败,厥后派齐公与韦孝宽等人与齐国三杰争夺宜阳,也被接连击退,加上结合梁国伐陈也以大败结束,晋公声望骤降,又大肆任用亲信,唯亲是举,倒行逆施,其昏聩无道已为世人所诟病,一败涂地之日已不远矣。而至于陛下,呵,旁人当他是傀儡……”
十一郎抬头望着夜空,星光洒在他的脸庞上,晕染成了玉石般的空灵,有一双眼眸敞亮如星,却不知为何,让人感觉他多了几分忧愁和落寞。
冯小怜沉默,晓得这残暴的风格出自何人之手――如果宇文邕直接丢个尸身就罢了,这等令民气寒胆颤之事,天然只要宇文直做的出来,以是她勉强笑了笑,“弄得门前血淋林的多不吉利。”
彻夜偶然谈情说爱。
“因为……”冯小怜游移了半晌,皱起眉讨厌道:“我讨厌他,也讨厌和甚么皇亲国戚扯上干系……当然,你是奇葩,你不算。”
“咳咳……你怎、如何来了?”
十一郎怔了半晌,然后转开了视野,随便道:“也没做甚么,就是问了下太后能不能娶一个民女为妻。”
“……十一郎,你真是天家贵胄中的一朵奇葩呀。”
冯小怜笑嘻嘻道:“莫非我就不能来?”
她没问十一郎是如何措置这几个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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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怜看着他拜别的背影,模糊猜到他明天去了那里,在床上心神不宁地躺了半晌,终究披上衣衫,又拿起一旁的烛台,翻开门,走出了房间。
冯小怜喝酒,十一郎也喝酒,各自想着苦衷。
冯小怜笑了起来,感觉如许一个国公殿下还真是够不着调的,只是下认识不去想他说的“娶一个民女为妻”,这个民女指的是谁……
冯小怜傻傻地看着他,半晌才道:“……然后呢?”
他本日穿了一身大红款项蟒大袖衫,衬得他贵气逼人,甚是俊朗,只是与他昔日朴实的模样比起来让人有些不适应。他回府第一件事便是直奔冯小怜的房间,见她房中灯还亮着,拍门出来,没有多说甚么,只是让她早点安息。
夜风轻抚,将廊外头细细飘着的雪花吹了出去,悄悄飘进盛着佳酿的酒盏,出现纤细的波纹,冯小怜垂在廊外的小腿悄悄晃着,不晓得该说些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