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心中悄悄一颤,好似被这自窗下轻缓缓缓吹入屋中霜雾般凉意的秋风拂过心头,有种若能这般与他相拥至白头,也是此生无憾了罢的错觉。
当时春光大好,桃花如火如荼的开着,阳光恰好,彻夜秋风清秋月明,天井中满园繁华已然落尽,景不是当日之景,而物与人一如初遇,她恍若回到当时桃花林中,怦然心动。
因为她晓得他城府极深,晓得的东西更是比她多上很多,故而,她从未曾担忧过他不知她话中的深意。
他替她擦去脸上的盗汗,低声欣喜道:“做甚么恶梦?”
她在晌中午分喝了那浓稠如墨汁的汤药,满口皆是那苦涩味甘的药味,小巧又是顾及她初初醒来不宜鱼肉大荤,故而,晚间菜肴皆是清汤素菜,款式虽是精美,可入口倒是寡淡有趣,吃了三两口便命人撤下。
璞玉缓缓展开沉重的眼皮,茫然的看着近在面前低声呼喊着她的他,丰神俊朗,眼眸黑如墨玉,肤色好似上好的白瓷,与梦中的他一模一样。
他左手虚虚地揽着她的细腰,望怀里带,下额抵着她的额际,右手重抚着她的墨发,悄悄“嗯”了一声便不在出声,寂静着搂着璞玉站在窗下。
璞玉微微一愣,不知他怎会有如此听闻?低下臻首,转念一想,才恍然觉悟。
春花秋月,夏季冬雪,如许一个随性萧洒的她,如果活在宫外,此生必会非常出色,但是恰好她入了宫,他遇见了如许的她。
他目睹昏黄烛光下的她笑意款款,气色不差的模样,才稍稍放心,而后笑道:“朕听闻你胃口不好,特地带了些桃花酥来,你来尝尝。”
她向前环住他的腰,头埋入他的怀中,婉声道:“臣妾多谢皇上。”多谢你在我最危难时,不顾统统相救;多谢你记取我偏疼的桃花酥;多谢你的提示。后半句她并未点明。
闻言她只是寂静不语着阖上了眼皮,这是他给她的承诺,但是她恍若未闻。
桌上的桃花酥也是她所熟谙的,糯白糕点正中之处泛着一点嫣红,好似素白画纸上一段孤芳自赏的桃花,这便是任别人百般仿照也仿照不来。她拿起一块桃花酥放入口中,味道一如畴前,勾起旧时的影象。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他背对着烛火,一身青衣,长身玉立,带着一丝安闲与温润,时候潺潺似流水,安静无声,却无时不在缓缓向前,她好似又遇见那年春日桃花林中初遇的阿谁他了。
恶梦中她再次被人拖入水中,当时的他却在岸上与别人温谈笑语,才子环抱,对她的大声呼救恍若未见,心中竟比当时还要痛上几分。
她微微点头道:“皇上特地而为,臣妾又怎会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