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仙去后,是定要和父亲合葬在一处的。我父亲葬在洛城氓山脚下,到时我会求司空准和我嫂嫂、岩弟,护送母亲回洛城,待诸事已毕,想要偷偷从洛城拜别又有何难?”
荀渊还要再替他补上一句,“子恒当时才只要五岁,心伤两位兄长英年早逝,痛哭了三日夜,连嗓子都哭坏了。
“还请公子留步!”我擦去脸上泪水,上前几步道。
“公子既然不满这桩婚事,只要拖过这两个月,我便须为母亲守孝,到当时――”
昔年在洛城的时候,有一年春季,嫂嫂带了我回她娘家武陵去踏青玩耍。
不过是被所爱之人无情回绝罢了,他有他的冰冷,我亦有我的高傲。
待母亲入土为安后,我只消将真相奉告嫂嫂晓得,她的脾气比我还要刚烈,定会带我到那处世外桃源,避世而居。
可我还是忍不住脱口问道:“若我不是姨母的亲眷,公子可还会这般嫌弃于我?”
我泪眼昏黄地看着卫恒高大的背影,瞬息之间,心中已是百转千回。
忽听荀渊又道:“不管女公子如何巧舌抵赖,史乘记录清楚,当日何修降而复叛,导致宛城平而复乱,皆因一妇人之故。”
“只恨那记史传世的史官,也皆是男人,这才不肯秉笔挺书,毕竟把统统的罪恶都见怪到女子头上,总比见怪到男人们头上要轻易的多,也更能皆大欢乐!归正在世人眼中,就从未曾将我们女子也视同为人过,不过是――”
卫畴为求汝南程氏援手,转手便将我这个准儿媳许给了程熙为妻,换来了军粮二十万石,以解燃眉之急。
卫恒终究转过身来,极有压迫感地逼视着我,“女公子此话当真?”
在贰内心,就是这么对待于我。本来他和那些旁的男人也没甚么分歧,一样的视我们女子如玩物、如祸水。
我们缘花溪逆流而上,忘路之远近,行至水源处,见一山,在埋没处发明一处山口,走出来一瞧,竟是别有洞天,内里桃花漫山遍野,东风过处,落英缤纷,竟是一处无人居住的世外桃源。
我本已筹算掩面而去,听了这话,忍不住辩驳道:“我再巧舌抵赖,岂能比得上公子口中的史家之笔?不错,史乘所载何修是因为不甘忍耐自家婶母为人所夺之辱,这才降而复叛。可他本身的生母亦曾为琅琊王氏所夺,怎不见他起兵讨伐,反现在后父事之?”
单从史乘上那平平约略的百十余字里,便已能想见当年乱军当中刀光剑影的各种惨烈,何况现下,当年亲历之人,亲口对我陈述当日他的所见所闻。
荀渊还想再持续诘问,却被卫恒出言相阻,他语声冰冷,“伯昭,女公子既不肯说,我们又何必再问。卫某只是迷惑,女公子既然逼婚在前,目睹将得偿所愿,却为何又要逃婚?”
可见当日落空两位兄善于他而言,是多么庞大的伤痛。
“我……我心悦公子,感念公子的拯救之恩,想要酬谢于您,您就这般厌憎于我吗?”
卫恒再次打断我,“恰是因为令堂病重,父亲才逼迫我在一月以内结婚。”
想不到,符婕当日对我所言,竟是一语成谶,我到底成了卫畴手顶用来政治联婚的一颗棋子。
刹时,我情意已决。
卫恒面色阴沉,不置一词。荀渊却道:“女公子此言也未免太自说自话了吧。自行离府?这司空府防备森严,敢问要如何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