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以后，我再次身披嫁衣，在晚了三年以后，到底还是成了卫恒的新妇。
我深吸一口气，“姨父对姨母情深意重，替她猜想全面，当然令甥女爱护。三年前，姨母亦有此念，但时至本日，姨母却再不作此想，只因她知，时过境迁，甥女此时已不再是令公子良配。为何姨父还要执意如此？”
莫非卫畴当真有舍长立幼之心？
“至于子恒，老夫亦自发对他不起，这才费经心机，替他求娶阿洛为妻，能得吾家阿洛这般人间国色为妻，子恒当夫复何求！”卫畴笑眯眯地看着我道。
既然卫恒是迫于卫畴之命，才定要娶我为妻，那我便要问问卫畴，为何定要将我许配给卫恒，或许……
我自深思中抬首，再看向窗外时，程熙已然不见，想是已被卫恒部下之人带了下去。
“是以此次夫人逃婚，父亲下了严令，若我不能带回我的未婚老婆，便再也不消回卫府见他，而程熙则会被送去鬼域和他的父兄作伴。”
“父亲已经晓得我因为夫人讨情而私放程熙，将他藏在这里。”
他扶我上马时，我俄然道：“我想见丞相一面，还请将军为我通禀？”
“呵呵……”卫畴抚髯浅笑，非常有些老奸巨滑，“老夫可并非只为继配季子筹算，若他年子恒争不到这世子之位，得你为妻，亦是他的护身之符。”
卫畴的表情也似不错，他手抚美髯，反倒夸奖起我逃婚的特别之举来。
“如何，猝不及防之下得遇故夫，夫人这是还没看够吗？”卫恒又凉调子侃道。
我问出心中疑问，卫恒隔了半晌才答道：“若我说，卫某愿与夫人结百年之好，故而不肯夫民气存怨怼，这才留他一命，夫人可会信我？”
果不其然，我到得亭中，只见卫畴一人端坐在石凳上，身边一个侍从也无。
为父的如此强势，难怪卫恒这回对卫畴安排的婚事这般顺服，想是已然明白，若非卫畴亲身将手中权力交托于他，单凭他本身之能，是绝然登不上世子之位的。
说完这句，他便再不开口，重又裹挟着我快马加鞭往邺城赶去。
卫畴喟然叹道：“可惜这人间好女虽多，却都不是吾家夫人的甥女。阿洛聪明，当明吾意！”
这一层我在路上亦早已想到。只是仍感觉有些不成思议，便是他当真把程熙杀了，有嫂嫂和岩弟在他手中，他又何惧我不嫁他。
这等枭雄，其脾气喜怒，不能以常理度之，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想不到时至本日，我亦因偏疼季子，生此舍长立幼之心。此举确是对子恒不公，何如这天下父母之心都是偏的。何况当年宛城之事，更是横在我们父子之间的一道鸿沟。他对我耿耿于怀，吾对贰心生惭愧，也正因这份惭愧，吾反而不欲立他为世子。”
卫畴惊奇道：“阿洛莫非从未揽镜自照乎？以汝之才色，足可令天下男人倾慕。知子莫若父，吾非薄情之人，子恒更是重情之人，待你二人结婚以后，只消朝夕相处，定可日久生情。”
“多谢将军留他一命。”我回身朝他行了大礼，“只是将军既允他活下来，为何又让他沦为苦役，整天劳作，这般摧辱于他？”
“姨父夙来识见过人，分歧流俗，既然如此奖饰甥女此举，何不就此成全甥女？人间好女多如繁花，甥女自发非三公子良配，还请姨父另行再为三公子择一良伴。”我开门见山，直接道出心中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