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并州仍有一半郡县在程家手中,另有五万精兵由审佩智囊执掌,审智囊三世皆为程家家臣,其人之忠烈不必我多言,如果将军执意要杀了程熙的话,审智囊定会率程家余部与卫军决一死战,大不了两败俱伤。”
他见我不答,又再次催问道:“如何?阿洛,我待你如此情深,你却不肯与我同死吗?”
卫恒冷声道:“我便是欺你又如何!我不但坏你大婚,我还要――”
听得“喜酒”二字,我更是心中一震。莫非我昨夜阿谁梦,竟会是真的不成?
“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带着我一起逃呢?我便是留在邺城,也是没有性命之忧的。这马负二人之重,必定慢上很多,如果被卫军追上了,岂不是我累了你性命?快些放我下来,你先逃命要紧!”
是以,当程熙给卫军主将夏候尚送去一封喜帖时,曾得复书一封,除了恭贺二字外,还言明三日以内当不会攻城。
程熙却仍刚强道:“我毫不会舍弃你,要活,咱二人同活,如果逃不出去,阿洛,你可愿与我同死?”
我不料他竟会如许问我,若他是我心上之人,我天然情愿与他同生共死,可我对他,除了感激打动外,再无其他。
我正难堪要如何答复他这个困难,忽见面前一亮,竟是数十骑卫军手持火把追了上来,冲到我们前面,合围成一个半圆,将我们围在中间,阻住了我们统统的来路。
卫恒眼中的肝火仿佛又畅旺了些,气味粗重,胸口一气一伏,显是气得不轻。
而程熙,固然生得一表人才,姿貌俊美,但倒是治世之文臣,而非乱世之豪杰。这一份家业,他必定是守不住的,与其将来被别人兼并,倒不如早些降了卫畴。
我怎会听他的话?
更让我不敢信赖的是,他看我的眼神,竟似是在心疼?那一双乌黑如墨般的瞳人里,乃至还稠浊着一丝悔怨和惊骇?
他不守商定,突袭攻破邺城,就是想来看我的笑话吗?
刘夫人斩钉截铁隧道。她忽用手指着我,满眼痛恨,“都是你,都是你这个灾星害我程家落到本日这般惨景。熙儿,你如果还要带着这个女人逃命的话,只会死得更快。”
一时候,我分不清那是幻觉还是实在。
见程熙仍在那边连声诘责那兵卒,我忙上前轻拽他衣袖。
但是这一次,他手中长剑所指,不再是那些要欺辱我的乱兵,而是我夫君的性命。
公然,之前的心疼悔怨甚么的,只是我的错觉,他是那样的仇恨于我,又怎会对我有半点心软呢?
“但程熙为一州之主,即使为你所败,也不当取别性命。将军之父卫司空一贯宽大漂亮,对败军之将,一城之主,凡若归顺,尽皆收为所用。是以才在这短短数年之间,投奔者众,四方归心,连续安定兖州、徐州、豫州,现在又攻陷了并州的一半郡县。”
明显那声音就近在耳边,可我却感觉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处所传来,缥缈的像是风中的一声轻叹,微不成闻。
“让开!”他低低吐出这两个字,手中长剑在半空划出一道弧光,剑风扫过我脸颊,寒意顿生。
我大惊失容,想也不想,伸手便朝那剑上撞去。
我忙对程熙道:“快放我下来,没了我的拖累,你单人独骑,当可逃得出去。”
如果是幻像,为何我的胸口会有剧痛袭来,痛得我面前一黑,再也不知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