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别了她一眼,她既然晓得要抬高了声音说,便该清楚这些话,她原就不该宣之于口。
“不会。”卫恒不假思考便道,语气里没有涓滴的犹疑和摆荡,斩钉截铁。
若非这一世,他不知吃错了甚么药,终究肯把这簪子拿出来示人,只怕我会如宿世一样,直到被他一杯毒酒赐死,也未曾晓得他曾在我们相遇之初,便以此发簪为凭,对我生了倾慕之心。
“你大败黑山贼,班师而归,我满心欢乐地迎向将军,将军却正眼看也不看,只淡然一瞥。此为冷酷疏离!”
“既然如此,将军为甚么又要娶我?我明显同将军说过,我不肯将军娶了我这被你厌憎之人,日日相对,将初见时的那一点夸姣泯没殆尽,终成一对怨偶。”
我正欲伸手推拒,却在瞥了一眼那帕子后,就再也挪不开眼睛,不由顺手接过来,细细看了起来。
梳完了头,不消我赶人,卫恒本身便识相地放下紫玉梳,自回他的书房安息。
“我熬了几个日夜,亲手制成的却敌冠,将军直接当着我的面扔到了湖里。此为仇恨!”
“因为我做不到眼睁睁看你成为别人的新妇。”
盼着他能见字而知耻,将我的紫玉梳交给采绿带返来。
可惜,任他说得如何动情,也难教我信赖。
我心头有些发堵,闷闷隧道:“不消找了,那把梳子没丢,只是……被人给拿走了。”
我朝他摊开掌心,“那就请公子还我。”
莫非卫恒也是重生的不成?
也不知是托仓公那张梳头方剂的福,还是役使了一顿卫恒,略崩溃味心头气,我昨晚睡的极好,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我本觉得,再忆起宿世时,我会心如止水,波澜不兴,却不料,真将昔年这一道道旧伤揭开,觉得早该病愈的疤痕下,竟还是血肉淋漓。
我终究恼道:“妾自有可心婢女,不必劳烦将军!”
如许炳炳烺烺、浪漫瑰丽的一篇赋文,已可直追战国时三闾大夫所做的《楚辞》,比起宋玉的《高唐》、《神女》二赋,更是不遑多让。
我不肯让他感觉他只须一句话,就能乱了我的心神,难以入眠,便点了点头。
先前卫恒也曾跟我透露过, 早在我同他第一次订婚时,他便已有娶我之意, 乃至还对程熙透暴露不加粉饰的醋意。
“父王本来派我去攻打上党粮道,但我一传闻程熙他竟然要同你圆房,我就甚么也顾不得了,连夜赶到邺城,置夏侯尚和程熙寝兵三日的商定于不顾,吃紧攻破了邺城,好将夫人抢回到我身边。”
“表姊,我六哥这篇赋写得好吧?他先前写的那些诗赋固然也很好,可跟这篇《洛神赋》一比,就全都给比下去了,表姊可知,这赋里的洛神,实则写的是谁呀?”
我又想起邺城城破的阿谁夜晚,程熙带着我仓促出逃,被追兵团团围住,卫恒白衣银甲,一箭将程熙射落于马下。
滔天怒意在我胸中翻滚,偏又不能讲出宿世之事,不能劈脸盖脸地将他痛骂一顿,我只能恨恨地瞪着他。
我始终记得,父亲尚在时,我因猎奇,央父亲教我弹《凤求凰》时,他细讲了司徒相如琴挑文君之过后,对我所说的那一番话。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甚么,缓缓将梳子递过来,我正要去接,他却又抽回击,“可否让卫某彻夜持续为夫人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