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即想起,他同我解释对卫玟的耿耿于怀时,不也是将他比作个女儿身,反将我比作那娶了他的夫郎。莫非说……他的这两首《燕歌行》就是在直抒他的胸臆,感觉他就如那“怨妇”普通,被我这个“夫郎”萧瑟,夜夜独守空房?
我又些无法,此人如何又来了?只得道:“若论小巧词笔,天然被选子文,可若论直抒胸臆,便非子桓莫属。子文之诗过于看重文采,而子恒则纯为心有所感,是以,子文的诗可仿而学之,而子桓的诗倒是任谁也学不来的。
其诗为:秋风萧瑟气候凉, 草木摇落露为霜, 群燕辞归雁南翔。念君客游多思肠, 慊慊思归恋故里。君何淹留寄他方, 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
当年我被他所救,送回许都时,日夜思惟那救了我的少年将军,忧愁不知何时才气再见他一面,及至厥后,目睹与他将要缔结鸳盟,转眼却又另嫁别人,可不就是那诗中所慨叹的别易会难之感吗?
闻言, 我不由看了卫恒一眼, 本来他每次到吴家去喝酒, 除了吴桢同吴良兄弟俩, 另有他们的妹子作陪。
世人此时已纷繁举起酒杯,要贺他这个诗会的魁首。
他这是盼着我能对他朝思暮想,故而以我之口气写就,还是……
只是向世人解释道:“这三首诗我此前从未见过,本日才是第一次得见。诸君既是他的好友,当知以子恒的傲气,是决然不会行此舞弊之事,何况以他的才华,也不必多此一举!”
有人笑道:“平常子恒也不是没得过我们这诗会的第一,却从不见如本日这般欢畅,可见到底是嫂夫人亲身选出来的,实在意义不凡!”
我偏头瞧着他,如许欢乐如孩童般的卫子恒,仿佛在我两世为人的影象里,也是头一回得见。
吴良环顾四周,清了清嗓子,将这首诗念了出来。
其诗曰:别日何易会日难,山川悠远路漫漫,郁陶思君未敢言。寄书浮云往不还,涕零雨面毁形颜。谁能怀忧独不叹,耿耿伏枕不能眠。披衣出户步东西,展诗清歌聊自宽。乐往哀来摧心肝,悲风清厉秋气寒。罗帷徐动经秦轩,仰戴星月观云间。飞鸟晨鸣,声气不幸,流连怀顾不自存。
话话间,荀渊已引着一人快步走入内堂。经年不见,荀渊还是是一袭青袍,面如冠玉,身形矗立,更加气质如竹。
对这些调笑之语,卫恒倒是浑不在乎,我却感觉有些羞窘,忙把手抽返来道:“你们一个个醉成如许,妾这就去取些醒酒汤来。”
也不顾世人都在坐下瞧着,他凑到我耳边,对劲道:“我原觉得夫人最多挑中那首《善哉行》,却不想夫人眼里竟只看获得我的诗,再也瞧不见别人的,这可真是叫恒喜出望外。”
“可惜在父王眼中,向来就只看到子文的大才,瞧不上我的诗文。”
我起家想走,却被他拽着衣袖不放,“那等小事,让下人去做便可,何劳夫人亲往。阿洛再陪我一会儿,可好?”
这回也不消人贺他,他本身就端起酒爵又满饮了一杯,俄然神采又有些沉默。
我忍着笑意, 将余下几篇诗作一一看完,刚放到案上, 那王璨王仲宣便开口道:“敢问夫人, 可选出前三的佳作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