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悄悄摇摆着她的膝头,抬头恳求道。
“唉――”母亲长叹一声,摆了摆手。
“她奉侍我不周不敬,莫非我这个姑氏还不能经验她几句。”
本来母亲就不对劲嫂嫂做长兄的新妇,嫌弃她大了长兄三岁,且不敷温婉贤淑,明显是个闺阁女儿,却偏学男儿一样整日里舞刀弄枪,不是个淑女。
母亲闻言一怔,抖动手想扶我起来,“阿洛,你先起来。”
我快走出屋子时,母亲竟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情愿,这些天无妨就同你嫂嫂住在一处,一道寝息坐起,也好欣喜欣喜她。如你所言,想来她幼年守寡,心中亦苦……”
“母亲,我晓得您受不了哥哥这么早就离您而去,接受不住这丧子之痛,才会迁怒于嫂嫂,但是嫂嫂她也是无辜的啊!”
我要如何才气晓得那些十二年前的旧事呢?
“嫂嫂身为儿妇,奉侍姑氏,自是分属该当,可母亲莫非忘了,嫂嫂身受十余处伤,至今未曾病愈,昨儿府中的医官还要她每日大半时候都须卧床静养,您却偏要她在这个时候给您捶腿端药,这不是成心刁难又是甚么?”
我仓猝奔到母亲房里,刚到门外,便闻声里头传来一声轻微的低呼声,随之而来的便是母亲的斥责。
我当真道:“嫂嫂怎是外人,她亦是我们的家人!”
她又指着嫂嫂骂道:“当初就不该娶你这个丧门星进门,本来我不肯,可豫儿执意要娶你,成果呢,娶了你到我们甄家,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可这几年下来,你不但没能生下个一儿半女,还克死了我的儿子,害得我甄家丢了洛城,寄住在此,都是因为你这个丧门星……”
嫂嫂的脸上鬓边不住往下滴着药汁,一身红色的孝服上更是溅了无数褐色的药汁,看上去狼狈不堪。
我心中一宽,忙起家扶了嫂嫂起来,轻声安抚了她几句,唤了婢女送她归去。
“更何况嫂嫂曾在哥哥的灵前发誓不嫁,虽无后代牵绊,却仍决意幼年守节。以大义言之,母亲待之当如妇,爱之宜如女。怎可这般苛待于嫂嫂?”
“在这乱世当中,大家皆不易处。我等身为女子,于这乱世求存更是难上加难,我们都是女子,又都落空了最亲的亲人,若不相互器重善待,又有谁能懂我们落空嫡亲的痛,相互安慰暖和相互呢?”
我有些无法,“母亲,如果嫂嫂真是这个命格,那您当日底子就不会答应哥哥娶她。莫非您忘了?那一年,您请了司州最闻名的相士刘良来给长兄合婚,刘公见了嫂嫂的八字后,说她和哥哥乃是天作之合,良伴天成。倒是哥哥……”
我忙点了点头,正要去给母亲煎药,母亲又道:“你不消在这儿孝敬我了,这些事儿让婢女们做吧,你快些去看看你嫂嫂。”
母亲不乐道:“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如何反帮着个外人说话。”
过得很久,母亲方垂泪道:“我生你时,曾梦一神仙送玉衣入怀。那日刘公亦曾有言,说我儿贵不成言,若他相术当真神妙非常,那我儿倒是个有大造化的……”
“母亲!”我跪下道:“您怎能将洛城沦陷、长兄战死全都见怪到嫂嫂身上?我们生逢乱世、天道无常,怎能将这无常的命数都归咎于一个弱女子?”
想来刘公已相出哥哥此生的命数,因是大凶,不便明言,才将死劫说成是小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