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坐之人问:“哪个袁颜道……”
谢奕将手略略一拱,淡然道:“汝之三恶,倒亦风趣!”说着,目光漠不经心的扫掠,一顿,倏然定在刘浓身上,闪了两下,歪着脑袋,脱口而出:“叔宝乎?”
“瞻箦!”
桓温放声纵笑,挥手之间看着衣袖蓦地一怔,一阵清风吹来,满身高低突地一个激灵,叫道:“哎……你我在此地盘恒何为!无奕,快走快走,替我将衣冠讨来,再作分辩!”
袁耽!东晋赌中圣手!
袁耽眉梢一挑,瞅了瞅楼上,抱着双手,懒懒隧道:“何人请我,欲至何地?”
当下,三人踏入弈楼。大堂中有十来人两两对坐,或行棋、或六博、或樗蒲,阳光透窗而进,照着高冠宽衫,一个个神态颇显落拓。
袁耽神采亦是微变,随后双手朝着声音来处一拱,淡声道:“袁耽,见过!”
“元子莫急,稍待!”
袁耽看亦不看堂中之人,独自叫鞠问侧侍着的萧氏侍从,沉声一阵扣问。那侍从面显难色,稍稍作想,终是杜口不言。袁耽一眼横过,眉头倒竖,喝道:“岂有此理,莫非萧子泽,惧我矣!”
刘浓一声干咳制住其言,卫世叔待他恩深似海,岂可容人非议,当即踏前一步,沉然一个揖手,沉默不语。
紧随厥后,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乱七八糟的棋子落得一地!
案上置着樗蒲棋盘,在矮案两侧,有几名斑斓的女婢跪捧木盘,此中别离盛着几样物事:纸约、玉冠、华袍、木屐,乃至另有澡豆、香囊……
冷冷的声音自楼上飘下,沿着堂中漫漫一荡。闻此声者,满座衣冠尽皆再惊,神采间如有所思,想窃保私语,却纷繁忍着。
面南而坐之人,端倪俊雅,左手懒懒的以肘支案撑着脑袋,右手则悠哉游哉的挥着白毛麈,面带浅笑的看着刘浓等人踏出去。待将刘浓辩清,眼睛一眯,眉锋一挑,微微阖首。
“唉,如果颜道在,统统安矣!”
谢奕身侧之人轻呼,待见桓温与谢奕皆面带猜疑的看来,涩然笑道:“大兄,元子,汝等不知,华亭美鹤之名,现已遍传山阴城。刚才弟来时,曾闻城中女子言:华亭有鹤,美斯美矣,恰玉似雕,如砌似蹉……”
缓缓,缓缓,寸寸下沉。
谢珪岂会不知,然上等门阀自有高傲,其底子不予理睬孙盛作何感触,反倒若无其事的与刘浓续字,随后便挥袖而去,亦不与三人同业。
“安国!”
七星脸浑不在乎的将手一挥,大声笑道:“休说恁多,本日一战,我不及他,是以方会将汝请来!统统,便奉求无奕了!不然,我将悲矣!”
桓温眼睛唰地一亮,猛地一拍大腿,簌地按膝而起,一把抓住袁耽,喜道:“颜道,来得恰好!”
对揖。
直直入得三楼,沿廊转角与酒楼一样,两侧俱是豪华装潢、名家书画,刘浓自不会再立足观画,这袁耽是去救场的,岂可担搁。
“三位郎君,请!”
袁耽见刘浓二人神情微怔,嘴角一咧,淡然笑道:“二位莫要心疑,正如褚郎君所言,概此各种,皆不求尔!如此妙人妙语,闻之幸甚!袁耽别无它意,唯求与两位订交矣!只是袁耽另有老友之急需解,唯恐怠慢你我之诚,请稍待半晌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