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小谢安与谢奕的声音远远传来,刘浓快步下楼,郭璞正在大厅前指手划脚,批示着几名健随摆放矮案等物什,待瞥见刘浓与碎湖行来,虽是隔着老远,蓄着三须黑胡的郭璞还是中规中矩的遥遥一揖。他自从年前来到华亭刘氏,便再未回建康,因他已辞任大司徒参军一职,其意不言已明,将与刘浓一道前去北豫州。
芥香幽幽,刘浓跪坐于案后,正用细绢擦拭着楚殇冷寒的剑身,待瞥见绿萝走出去,把剑悄悄一搁,笑道:“你怎地来了,为何不歇着,但是身子不适?”
碎湖微微一笑:“婢子不知,但小谢郎君亦来了,正在院外叫小郎君呢。”
将将行至中院,罗环按着刀快步而来,几番欲言又止,终是硬着头皮把刘浓一拦,重重阖首道:“小郎君,罗环有事回禀……”
就在两人勾肩搭背往里走时,身后传来一声唤。仓促一转头,陆纳正阔步行来,身后跟着面色冷然的陆始。
“美鹤,美鹤……”
“真,真的么,为何绿萝感受不到呢?”绿萝轻柔的靠着小郎君的肩,心中软意如蜜甜。
“瞻箦!!!”
小静娈脆声道:“阿兄,罗师恼了!”
一颗生果壳不偏不倚的落在曲静娈的头上,小静娈摸着脑袋,昂首一看,嫣醉正趴在西楼的扶拦上,吐着舌头做鬼脸。
也不知是谁,传出一言:华亭美鹤已受朝庭征僻,欲前去北豫州上蔡县赴职。顿时,全部江左士林热议纷繁,有人击节而赞,有人点头感喟,更有人不觉得然。
“安弟……哈哈……”
小桥流水清溪畔,谢奕站在辕上,刘浓身处林下,两人洋着笑,深深一揖。而后,谢奕跳下车辕,几个疾步走到近前,背负动手,把刘浓上高低下一阵看,沉声道:“瞻箦,汝可知,当阿父得知汝将前去北豫州时,阿父说了甚?”
桓温闻之,站在屋檐下,眼望着华亭方向,放声长笑。
绿萝脸上一红,柔声道:“婢子无事,只是怕洛羽照顾不周,来看看。”说着,跪坐在刘浓身侧,把香炉底部的积灰换了。迩来,绿萝神态尽呈慵懒疲态,且时有呕吐迹象。喜得刘氏眉开眼笑,对她更是体贴备至,并令绿萝搬出了刘浓的房间,好生将养。而她已经好几日没见着小郎君了,内心实在顾虑。
刘浓笑道:“不敢有忘,且随我入内,一同观之。”
庄外雪止,私语如潮。
刘浓笑道:“待过几日,刘浓便将行经历阳,届时再与彦道谋醉不迟,至于季野虽已入吴王府……”挑着剑眉瞟了瞟谢奕,意味深长的道:“但是,无奕与季野当今已是密切无间,何日不成谋醉?”褚裒与谢真石订婚已下,婚期已定,竟与刘浓与陆舒窈的婚期相差无几,都是在年底。
当下,绿萝唤过门口侍着的小婢,搭着小婢的手款款拜别,她的房间在中楼与东楼之间,离刘氏与碎湖都极近,转廊时赶上了李催,李催看着绿萝懒懒的神态,由衷的展颜浅笑,侧身避在一旁。连月来,大喜不竭,先是少主母定下,再是刘氏得以续后,而后又是小郎君即将及冠,华亭刘氏之民气中大定,暗觉华亭刘氏昌隆不远,个个都是喜笑容开,干劲实足。
言罢,挑眉看向刘浓,淡声道:“美鹤,汝将及冠,觉得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