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甚妙:缘法安闲,而我直指本心,人缘际会下,虽顺缘而随缘,却不会人缘而去觅缘、附会于缘法!故,即便我存于缘法,而缘法非我!统统,皆在相与无相。
“大毛、二毛,舞得妙也!”支遁再度取出几枚细螺,喂着两鹤。看了一眼刘浓,见他怔怔的看着本身,霎那间慧诚意觉,竟将刘浓心中所想猜出几分,而后洒然作笑。
“嗡咚……”
曲案似弓,焦桐烂尾琴摆于此中。刘浓与白衫郎君支遁对坐于案,身侧跪侍着绿萝与僧童。
支遁与华袍郎君闻言作惊,支遁更轻声唤道:“法虔兄,怎地……”
刘浓揖手笑道:“如有缘法,应为缘自故。请道人示题!”
华袍郎君眉色微奇,疾疾诘问:“快答二者!”
莫能与之不异者,便是嵇叔夜亦不能为矣!
“咦……”
琴音突然拔高,华袍郎君的眉锋亦随之而翘。
刘浓弹的非是古曲,而是数十年后才会呈现的《梅花三弄》,原属恒尹赠王羲之宗子王徽之而作的笛曲,经后代之人改作琴曲。此曲以琴作鸣更显妙绝,浊音漫清境,两相恰作合,空灵致极。人若闻之如置身深谷孤山,安闲和顺时,为六合正音;仙风徐畅时,则空绝万般。怪道乎,久浸佛理的支遁是以而悟。
刘浓起家时,见桥然已来,二人相视一笑。
“仙嗡……”
“然也!梅花三弄,聪明显矣!”
缓缓,九天寰宇,落下一叶。随风而荡,飘飘洒洒,不知将归何方。
“且慢,容我先猜!”
刘浓觉得这便是其所谓的扫兴舞,淡然一笑,双手按琴正欲缓捺而过,却见他竟对着两只幼鹤低声道:“大毛、二毛,稍后需得闻琴起舞,不成备懒!”
华袍郎君嘿嘿一笑,伸手捉起案上茶碗,一口饮尽,渍渍赞道:“妙哉!汝之缘法若与茶道相较,萧然宁取后者也!”
这下轮到和尚怔住,缓缓抬眼看向刘浓,见其眉正宇危,仿佛正欲答而辩之;蓦地间仿若缘法安闲、慧觉忽来,朗声笑道:“有何不成?”
和尚笑道:“刘郎君连答两问,第一问妙慧,第二问妙思,实为缘法!”
两只幼鹤伸长脖子,仰天齐唳。
变徽之声,闻之者泣!
琴音悄藏于芥,余音断绝,归作那边?
和尚嘴角浅笑,将手一指,笑道:“为其人!”
如果刘浓受其所授,亦并非不成,然如此一来,辩锋时必失锋利。虽不知这道人是故意如此,尚是随便而言。可刘浓却不敢粗心,当仁则不让矣。
华袍郎君猛地侧首看向刘浓,而后者却仿若未觉,犹自温雅的笑着。
“然也!”
刘浓借着揖手时右手缓缓抹过左手,压住心中阵阵惊意,东晋初第一雅僧支道林,难不成将会因本身一曲而遁入佛门?如果未记错,其应是十余年后才出尘忘俗的啊!
和尚眉间一扬,亦不作恼,反笑道:“非论如何,终有一样可取,便足矣。子泽自会稽来吴郡,可曾去顾氏?”
满座郎君寂静。
和尚淡但是笑,缓声道:“二者,便是那赴职广州荒境的陶士衡陶龙骧,然否?”
“理应如此矣!”
“唳!!”
闻言,支遁凝眉深锁,再思及过松道时刘浓所言,似有所得,又仿若更加迷堕。一时候,思来索去,只觉有物即将在面前破开,然,却终有欠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