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有人唤,陈重打横一看,见是钱塘本地中等世家褚氏褚季野,两家共居钱塘,亦不敢怠慢,当即挽手相互见过,心机则再转:他怎地会和葛侯在一起?此事……
但,周义,不成活!
来福与四名白袍紧随厥后,亦步亦趋,腰间刀剑闲逛。待将至驿栈门口,委实忍不住心中猎奇,悄声问道:“小郎君,这个渔家葛侯,会帮我们么?”
绿萝轻巧的研动墨条,明眸如水,悄悄的刻画着沉吟的小郎君。墨璃跪在案侧,将左伯纸缓缓放开,再以松竹紫檀镇纸悄悄压于两侧,目光一溜,攀上小郎君的脸,眼睛一眨,面上一红,心道:小郎君,真都雅……哦……三官大帝保估小郎君,事事安然……
固然,若周氏蓄意阴弑,早已动手,何必待至现在!何况其动手之地,尚为渡口与葛洪门前!如果周札,岂会如此笨拙!
公署内,画亭中。
绿萝道:“小郎君,墨好了!”
来福摸着脑袋,嘿嘿一笑,问身侧白袍:“待时而动,汝懂乎?”
十几名县役将散落四周的尸身归作一处,仵史将其一一细细检点以后,眉色大变,踏至县丞身侧,沉声道:“回禀虞县丞,贼人总计二十有四,二十人利刃致死,四人断舌。中有十四人,断体而猝!无有辩识身份之物!”
……
合法此景,美郎君一身月白宽袍,顶上青冠被朝日一辉,霎那间如玉映画。一眼望之,遥遥若孤松静秀于岗,巍巍峨峨则似玉山之将崩!
县丞冷然道:“回禀府君,虞行已核尽贼人二十有四,皆亡!持利刃,指间茧,以骨探之,皆为孔武之辈。绝非流民盗匪,应属士族蓄养多年之阴士部曲!”
辕上郎君蓦但是怔,喃道:“怎会有失!怎可有失!”
来人道:“皆亡!”
乌桃案上置着渡口驿栈三日之录籍,厚厚一叠。
二人对坐于案。
“哦?”
葛洪神采淡然的将手一拱,淡声道:“陈府君勿需多礼,葛洪前来只为讼禀,昨夜有人纵刀行凶于我门前。我且来问问府君,此事,当以何作论?”
辕上郎君咬牙道:“杀之不死,其何如哉!罢,山阴!”
稍待……莫非,高门世家纷争?
唉!
“断体而猝!”
恰与此时,一队县役颠末,至驿栈考核行人记录……
悠悠之口,患之胜川矣!
来福放声大笑,并未入内,携着一名白袍按剑而走。
洁白的左伯纸上,朱墨作圈,中有笔迹燎草:吴兴周义!
门开,葛洪踏出来,侧首笑问:“瞻箦,但是已有端倪?”
浩大的车队穿出柳道,漫行于竹林,待至岔口一分为二,一队前去褚氏酒坊,一队则直行《春秋》驿栈。
便在此时,褚季野身侧两人同时见礼,陈重转目相投,但见左边之人脸孔俊雅,是个翩翩郎君。右边之人,右边之人!怎生一个美郎君!
陈重暗赞:浑若古之美人,如玉之雕尔!
白袍慎重的想了想,点头道:“似懂,非懂。”
陈重忍不住抹了一把汗,暗中惴惴难安,强自压住混乱的心神,再次一个揖手,慎声问道:“葛侯,凶犯乃何人?竟敢如此妄为!”
“小郎君……”
“嗯……”
说着,拍了拍犹自不平的县丞之肩,慢声道:“录籍送至则可……”
“贤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