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左凝笑,迟迟未散。
待行至转角时,刘浓顿住身形,正了正冠,拂了拂袍摆,方才转过廊。嫣醉正从室中踏出来,偏着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眉头一皱,朝着室内轻声道:“小娘子,小郎君来了!”
车行慢漫,帘外蝉鸣却短促,天气已然中午。
悄悄松得一口气,摇了点头,踏入庄中。
“唳呀!”
陆纳笑道:“若非阿父管束较严,定与瞻箦一同前赴会稽,会一会王谢世家后辈。”
碎湖歪着脑袋,打量着车中物什,眉头微微皱着,尚在思考可有遗漏之处,心道:小郎君肄业会稽将近三个月呢,不成有失!琴、衫袍、笔墨、册本、财物……
漫遍会稽……
夕照余晖湮尽,天气暗淡如铁,刘浓心中星月却已然升空,敞亮如雪。诚如杨少柳所言,吴郡之地,他已颇具申明,只需渐渐蓄养维系,静待今后定品便是。而主掌朝柄的王谢袁萧等北地大阀皆在会稽,若不趁着及冠之前而往,尚待何时?行路难,道中多岐,真的懦夫,当披剑直行!若只想图得安闲,他大可安然以待两年后陶侃拔擢。别人不知,他岂会不知两年后陶侃便会东山复兴!
刘浓亦步亦趋的护着,深怕她一个不谨慎摔着。
陆纳斜斜歪靠着车辕,手中捉着酒壶徐饮,木屐则在轱轳上闲逛,面上的神情颇是古怪。
二人行至山颠,刘浓出了一把汗,陆舒窈却格格的笑着,快步行至桂花树下,站定。而后背对着他将双手叠在腰间,缓缓回身,缓缓浅身万福,嫣然笑道:“陆舒窈,见过郎君!”
刘浓心中微奇,却亦不敢鲁莽,行至门前轻声道:“阿姐!刘浓前来道别!”
“啪!”
一眼。
“好香啊!”
刘浓疾步迎上前,朝着陆纳一个揖手,而后挽袖在背后,洒然笑道:“劳烦祖言前来相送,刘浓不堪感激!”稍顿,再问:“竹叶青,可够?”
竖日,凌晨。
陆舒窈看着大步踏来的月衫美郎君,软软的笑着,待他靠近时,将簦一递。刘浓伸手接过,将簦向她倾斜,笑道:“你怎不早些知会我?如果逢不上,怎生是好?”
“祖言!”
陆舒窈微微抬头,小梳子悄悄唰了一下,诱人之极。刘浓心中情动,稍一伸手,手中便多了一只小手,阖在手内心,将将好。
刘浓与陆纳快步而行,两人皆成心避开此事而谈及会稽。
杨少柳心中更恼,眉间却缓缓放开,漫不经心的将竹简卷于案左,而后叠好双手,冷声道:“庄中事件,外事有刘訚、李催运营,内事亦有碎湖掌管,部曲戌卫则在罗环,何需我多言。”
陆纳挥着酒壶,放声大笑。
此时,阳光斜斜透过半月窗,拂于其身,恰作生烟!
碎湖掩嘴轻呼。
闻声,刘浓脸上神采微顿,借着撩袍时,悄悄拂去心中惭愧之意,淡然笑道:“阿姐,明日我便要前去会稽,庄中表里之事,尚望阿姐多加照拂。”
半晌后。
刘浓上前抓住她的手,抹去她鼻尖上的汗珠,柔声道:“舒窈,你来送我,我很欢乐。只是今后,切莫再让民气忧!”言罢,漫眼俯视山下,却瞅见两辆牛车停靠在小山另一侧,心中微奇,问道:“抹勺呢?又去闲逛了么?”
然,路分歧矣!
导气,归引。
“舒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