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入中楼,拜别娘亲。刘氏见儿子方归即去,心中极其不舍,何如晓得儿子现为晋室节外州刺史,身负重担于肩,是故,不得不抹着眼泪,拉着儿子的手,命其好生珍惜已身,切莫悲伤伤怀。
刘浓不敢动,深怕飞雪转蹄。
现在,看着曹妃爱身后的牛车,刘浓心中微奇,把小刘徵递给陆舒窈,轻声道:“阿姐,莫非亦欲往建康?”
待入阁房,脚步更浅,悄悄撩开雪纱帷幔,嵌身而入,默静坐于床榻边,替梦中人捏了捏被角,探手入内,暖意缓缓透神,蒲伏伸手,触及暖壶,以手试了试,乃是新换。端倪一松,渐渐缩手,蓦地间,触碰一丝微软,身子蓦地一震,闭上了眼睛,寸寸往内探,悄悄捏了捏,如珠滑,似暖玉。
月静如盘,伊人语软。
“剑来!”刘浓露齿一笑,哈腰伸手一捞,将小木剑捞在掌心,揣于怀中,笑道:“他日,乾儿必乃顿时英豪矣!”
刘氏怔了一怔,遂后眉眼尽开,拉住曹妃爱的手,悄悄爱抚,笑道:“甚好,甚好,汝阿弟将滞留建康些许日子,得柳儿照拂,最好不过。只是,莫待载尽复归,需得不时返来。”
待见过娘亲,阔步至西楼,欲见曹妃爱。焉知,曹妃爱却令嫣醉将其拒之门外。刘浓剑眉微皱,细细一嗅,冷香透室而出,心中恍然大悟,曹妃爱有早沐的风俗,想必正在沐浴。来得不是时候,成都侯背卷袍袖,复入北楼。
刘浓除却行动,叠手叠脚的走到墙角,拾起竹篮中的新柴,拔了拔墙中炉火,复又走到窗前,推开三分,把帘卷一角挂于横棱。转眼时,见案上缭着芥香,细细一嗅,暗香徐怀,乃是新晒芥草,另有阳光的味道。
小刘乾呆了一呆,却并不怕,伸手拍了飞雪的脸。“簌!”恰于此时,青影疾闪,一个娇小的身子轻巧如猿,钻至飞雪肚子下,将小刘乾抱了出来,格格笑道:“小少主,不惧马。”不是别人,正曲直平之妹,曲静娈。
小刘乾乐了,歪着头盯着案上的字看,拍着小木剑乱笑。小刘徵与刘神爱尚小,不会说话与走路,却亦会闹腾,见阿兄高兴了且有玩具,便在各自乳娘怀里挣扎来去,呀呀乱叫。三个小家伙如此一闹,顿时将室中凝静散去很多。
“格格……”
待至转角处,回望北楼,只见北楼被浮灯缠满,若魂清幽。
个子小,身处马下,世人大惊失容,惊呼不竭。陆舒窈欲将他拽出来,却又怕惊了马。焉知,飞雪却一动不动,且弯下脖子,瞪着大眼看了小刘乾数息,继而,欢畅的打了个响鼻,以马鼻蹭了蹭小刘乾。
刘浓歪着头,想了一想,笑道:“吾帐下有大将,乃女中豪杰,待静娈长成,必定如是。”言罢,朝着亭外火红骑甲挥了挥手,一夹马腹,策马奔向柳道。
曲静娈抱着小刘乾,弯眼笑道:“静娈呢?”
曹妃爱未理他,端动手,款款走到刘氏身前,盈盈一个万福,浅声道:“娘亲,江东已然靖平,商事需人筹划,少柳当往建康,娘亲需保重身子,待载尽春来时,少柳便回。”
遂后,刘浓抱太小刘徵,狠狠的亲了一口,复又抱起小神爱,正欲来一口,殊不知,小神爱却嘟了嘟嘴,伸出嫩嫩的小手,拍了他一巴掌,“扑”的一声轻响,成都侯愣了半晌,继而,嘴角一裂,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