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歪着头,想了一想,笑道:“吾帐下有大将,乃女中豪杰,待静娈长成,必定如是。”言罢,朝着亭外火红骑甲挥了挥手,一夹马腹,策马奔向柳道。
“夫君……”
陆舒窈自东楼而来,单独一人,未携婢女,华月如水,伊人即若水中金兰,未梳髻,三千青雪静洒腿弯,身袭淡金抹胸襦裙,锁骨如若玉铸,浅浮一片嫩白,金色的飘带系于胸口,直直垂至履尖,金丝履迈动时,脚尖上的金蝶轻颤。
数十人送饯至离亭,陆舒窈抱着小刘徵,绿萝抱着小神爱,牵着小刘乾,曹妃爱姗姗来迟,身后跟着革绯、嫣醉、红筱等人,厥后另有一窜窜牛车。游思已归江南,刘浓便命红筱留在华亭,曹妃爱未置可否。
孤坐不知时,沉默撤退,夜已来。星斗寥落,月满西楼,如珪似壁,泛着温和的水光。庄园中墙灯尽燃,若莹火似浮虫,一点一点,浅浅映于楠木廊,教人分不清乃是天上月影,亦或墙灯凝月成窜。青冠月袍缓行于此中,孤影亦眷廊。
晴焉深深一个万福,无声拜别。
个子小,身处马下,世人大惊失容,惊呼不竭。陆舒窈欲将他拽出来,却又怕惊了马。焉知,飞雪却一动不动,且弯下脖子,瞪着大眼看了小刘乾数息,继而,欢畅的打了个响鼻,以马鼻蹭了蹭小刘乾。
刘浓沉默。
……
而此一笑,室中诸女眉梢齐齐一松。
小刘乾呆了一呆,却并不怕,伸手拍了飞雪的脸。“簌!”恰于此时,青影疾闪,一个娇小的身子轻巧如猿,钻至飞雪肚子下,将小刘乾抱了出来,格格笑道:“小少主,不惧马。”不是别人,正曲直平之妹,曲静娈。
曹妃爱未理他,端动手,款款走到刘氏身前,盈盈一个万福,浅声道:“娘亲,江东已然靖平,商事需人筹划,少柳当往建康,娘亲需保重身子,待载尽春来时,少柳便回。”
诸事已毕,刘浓即入建康。
刘氏怔了一怔,遂后眉眼尽开,拉住曹妃爱的手,悄悄爱抚,笑道:“甚好,甚好,汝阿弟将滞留建康些许日子,得柳儿照拂,最好不过。只是,莫待载尽复归,需得不时返来。”
刘浓除却行动,叠手叠脚的走到墙角,拾起竹篮中的新柴,拔了拔墙中炉火,复又走到窗前,推开三分,把帘卷一角挂于横棱。转眼时,见案上缭着芥香,细细一嗅,暗香徐怀,乃是新晒芥草,另有阳光的味道。
笑声轻扬,柔情满怀。
“小少主……”
现在,看着曹妃爱身后的牛车,刘浓心中微奇,把小刘徵递给陆舒窈,轻声道:“阿姐,莫非亦欲往建康?”
少倾,日爬亭颠。
小刘乾乐了,歪着头盯着案上的字看,拍着小木剑乱笑。小刘徵与刘神爱尚小,不会说话与走路,却亦会闹腾,见阿兄高兴了且有玩具,便在各自乳娘怀里挣扎来去,呀呀乱叫。三个小家伙如此一闹,顿时将室中凝静散去很多。
刘浓见时已不早,拉着小仙子的手,用力的捏了捏,遂后,翻身上马,即将扬鞭之时,转头看向山岗,拖马打转,目光沉沦不舍。
“乾儿……”
刘浓入中楼,拜别娘亲。刘氏见儿子方归即去,心中极其不舍,何如晓得儿子现为晋室节外州刺史,身负重担于肩,是故,不得不抹着眼泪,拉着儿子的手,命其好生珍惜已身,切莫悲伤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