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骑即若飞蝗,于城无忧,专肆掠野,风险实大,刘浓稍作思考,把盏一搁,沉声道:“冉良、王平听令!”
月勾上弦。
刘浓瞥了一眼月洞口,按膝而起,摆手道:“尽遣雷隼逻骑,扑捕洛阳。桃豹极其擅逃,诸将需戮力而为,唯愿此战,侵袭如火,削其首而标旗,震慑二胡!”
月洞外,陈眕刚好来访刘浓,耳闻目赌之下,悄悄探冠,但见月下诸将,铁甲光寒、雄浑骄骄,据着沙案争得面红耳赤,而华亭侯端着茶盏喜观其变,不时出言却正中关头,老族长抬首望月,低头俯影,面上笑容渐浓。
“诺!!”二将轰然应诺。
刘浓捧起的茶盏滞于半途,星目炯然,直视陈眕,沉声道:“道居上善,非同类而难论好坏。二胡逆道而行,妄起兵戈,造乱天下,中原之土为其分崩离析,赤地千里不闻人语,大河表里尽飘血颅,其罪难书,其罪难言!纵观千年,唯此二僚不敷为人!兵势有云,杀之若可安,即行杀之!刘浓鄙人,毕生之愿,誓捉其首,插于旗颠!!”
但见蝉翼薄透其鸣亦微,然,随风杳然毕竟不坠,险之又险的掠过院墙,穿过桂树笼,振翅回旋于青巷中,一起“啾啾”作鸣,蒲伏翻飞至隔院,直入此中。
很久,很久,陈眕凝睇着刘浓的侧脸,目光越来越温和,揽袖于眉,淡淡一揖:“即作此约,且观他日,若为亭侯言中,内忧嘎止,陈眕必携族而来,若亭侯不弃,愿将此余生,付于残戏,效力于冠军将军,军帐之下!”
刘浓剑眉微微一扬,提起大鹅壶,浅浅斟得一盏,半奉于陈眕,笑道:“陈尚书此言差矣,临时非论斯人已作古,但言其所为,天下九州,兵戈乍起,百姓离离,择优而辅令天下安,乃士之所为矣!”
“蝉……”
言外有音,马援乃隗嚣叛将,临阵反戈从光武,虽功劳着著,平生却极其盘曲,不时为士人所诟病,曾有十余年,忠奸难辩。
闻言,刘浓抿了一口茶,渐渐放下茶盏,淡然道:“陈尚书慧眼若观火,刘浓敬佩。然,汝南粟海已黄,秋收在暨,且待来日,外可言伐,内可言安。”
待北宫禀毕,刘胤按着腰剑,朝刘浓含首道:“郎君,桃豹据洛阳,其人贪诈凶顽,经常遣零散胡骑越岭而入,肆意扰乱颍川,数月以来已有三起。来骑不过百,实不敷虑,已然尽为刘胤斩首。然,因其风迅诡诈,故而,颍川难若汝南安矣!”
“非也!”
刘浓道:“本日起,冉都尉率两千白骑、王曲都率其部轻骑归入颍川,逐胡骑于野,但有来者,无宁一骑脱逃,即杀无赫,标首关旗!”
陈眕抿了一口茶,淡然道:“何者为优?若言当今之世,石胡强胜,刘胡亦控雄兵二十万,复观江左,大将军屯甲十余万,勒令而不前,晋室已然势危,足不出建康。诸此,孰优孰劣?”
“在!”
言罢,陈眕摊开右掌,悄悄一抛,秋蝉吃惊,蓦地乍飞,陈眕叹道:“恰若此蝉!”
而现在,刘浓就着丝丝蝉鸣,身袭修颀箭袍,跪坐于树下笼影中,在其身侧,摆布成列,刘胤、言续、北宫、薄盛、唐利潇、冉良、薛礼、王平诸将,一一在坐。
现在,刘胤身为步军主帅,北宫为副帅,前者控轩辕关主掌颍川战事,后者据许昌抚颍川诸坞。现下,北宫正小声的回禀着颍川诸坞态势,刘浓端着茶碗慢品,时而点头深思,倏而轻言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