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不奉鬼神,可现在,本身既然能到这里来,六合奇妙,谁敢一言而尽。
刘浓行到潭边,脚步便放缓,走到卫夫人面前,低声道:“长辈,你在寻我?”
郭璞大摇其头,一眼却掠到问话之人,从速躬身而礼道:“郭璞见过贺翁!”
贺循微怔,满场之人亦都诧异。
这时,王导似瞥见了某些人,几个疾步而行,行到那些人面前,笑道:“茂伦来了,伯仁也在!有江左八达的茂伦和汝南周伯仁前来,本日雅集,定当更增辉色。一会且待茂伦与伯仁行书、咏诗!”
言辞灼灼,神态诚心。只是,到底还是让刘浓在他低首的一刹时,捕获到了那转眼即逝的锋芒。
刘浓细视王导,见其面色呈和,对着潭身四周,团团一个作辑,又与几个状似大名士的人物谈笑东风。见得潭边有一方巨石,尚未有人入坐,便叮咛侍从在巨石上置案,携郗鉴同座。郗鉴欲坐右首,他却始终不予,非要自居在郗鉴之下。
卫夫人眯了眼,颀长的眼角直挑,仿似勾针,指着案上诗稿,说道:“有冰雪之气,有青泉之清,嗯,倒也罢了。这首诗,但是你所作?”
寻声而望,一行十余人,自高处而下。俩人连袂并行于前,左边的人,儒服高冠四十有许,丹眼凤目,蓄着三寸短须,是兖州刺史郗鉴。右首之人,三十多岁,四方脸孔略长,浓眉刀唇。头戴青纶巾,内着雪色单衫,外罩青纱绢袍,腰间束着一条月白玉带,是司马睿的亲信权贵王导,王茂弘。
心中格登一跳,本来是他,怪不得这般气度。也罢,瞧这厮那样,就晓得他现在还不是国舅爷,咱惹不起,可躲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