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矣!”
郗鉴将仍拜伏于地的刘浓抚起,牵手而至案前,说道:“虎头,你虽暂居窘境,却遥秀于林,切不成自菲自骄,需得勤修诗书,明达而通道玄。特以此句赠你,瞻箦!”
“谢过伯父!”
此等人物,又是王谢以后,虽将注籍重兴家属,但有卫叔宝的保举和他本身的风骚,定能挤身士族。郗鉴年幼之时也曾贫寒,本就不太在乎门弟,只要能说得畴昔,有才有姿便可。嗯,断断不容错过,贰心中盘算了主张,搁下茶碗,笑问:“虎头,汝可有字?”
郗鉴笑道:“君子如玉,君子如竹,君子如松。赠你此物,亦是望你不忘君子之性,以玉为表,以松竹为里,切不成再行推让。”
刘浓虽敛眉而沉默,但也知羽士寒百姓有别,特别是在这品级森严的晋时。就以明天为例,若本身真是流民,又未逢当时,恐怕就会让那奸宵之人得逞。那县丞也是个入品官人,可朱焘说拿就拿了,底子就不在乎,这便是门阀。而郗鉴的设法,他当然晓得,大师都是点到即止,心照不宣。至于将来,那还太久。郗鉴在考量他,他又何尝不会在今后观度那大有才名的郗璇、郗子房呢。
待得一会,郗鉴端着茶碗,把劈面坐着的刘浓细细的瞄着。此时梅花未开,却枝高标傲,小郎君按膝坐于树下,身材微微前倾,粉妆玉琢的脸上淡然含笑,受人奖饰而宠辰不惊,多少清风徐来,抚着他的袍角,更增仙姿。
说着,他又取下了腰间一枚玉阙,递到刘浓面前。这是一枚兰玉,雕工邃密,光彩浑然泛辉,明显郗鉴不时缓抚,应是他的敬爱之物。
此时,在那株梅花树下,铺了层水洗凤苇席。朱焘、郗鉴、刘浓围着一方木梅矮案成环而坐,两个美婢侍立于旁。
“哞!”
刘浓荡了一碗给他,笑道:“府君,请慢用!”
郗鉴扶起他,越看越喜,笑道:“若要我赐字,且换个称呼来听。唤我一声,伯父。待得他日,再换。”
莺雪巧但是笑,眼波如水流转,眼弯似月迷映,欠了欠身子又道:“小郎君果然被朱郎君猜中,朱郎君说了,为小郎君备下了两样礼品,一样是妾身莺雪,一样便是那一车的财帛。美女与财帛都是贰敬爱之物,既是敬爱,拿来赠人恰是该当。小郎君若要推让,则只能推让一样。”
一声牛鸣响起,刘浓回回身,只见在身后行来了两辆牛车,此中一辆车上沉甸甸的,压得轱轳吱吱作响,青牛也有些不堪负荷的模样。而另一辆车中则跳出了一个美婢儿,恰是那朱焘的贴身女婢中的一个。
“格格……”
刘浓再行顿首:“伯父之勉,虎头定当铭记于心,得此字书,已是汗颜谨受,岂敢再授伯父敬爱之圭!”
刘浓心中如鼓擂,这下就算是个傻子都晓得郗鉴想干吗了。郗鉴,郗鉴,半子快婿!啊,他是王羲之的岳父。
郗鉴观茶,见那茶叶似活了过来,跟着碧水轻颤着身子,翩翩而舞。置于鼻下再暗中一嗅,当即便有一缕雅香,直直的钻入了心神当中,浑然一荡,清神之意游走于满身,便似处身于青山秋风当中,好不利落。
朱焘凑前一观,见得左伯纸上有一行笔法独倒的草书,深沉而慎重,丰茂宏丽,转笔决而不滞,果然不愧是驰名的书法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