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鉴观茶,见那茶叶似活了过来,跟着碧水轻颤着身子,翩翩而舞。置于鼻下再暗中一嗅,当即便有一缕雅香,直直的钻入了心神当中,浑然一荡,清神之意游走于满身,便似处身于青山秋风当中,好不利落。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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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訚站在刘浓身侧,好整以暇的看自家小郎君会如何挑选。而刘浓亦没有让他们久等,朝着县公署一个遥揖:“雅赐不敢授,俗财正我需,谢过朱府君,莺雪小娘子请回。”
“格格……”
县公署内,是一排错落有致的石院,因朱焘为府君,便将院中青石撬开无数,移值了四时花木。县中之事,若不干系士族,自有县丞、主薄摒挡。而他则整天流连在那花木当中,携着美婢,吟秋悲冬。
刘浓胸中荡漾如澎,传闻他的女儿倒是个有才有貌的,但是,这连面都没见过,与指腹为婚何异。不过,郗鉴并未明言,他也不好再行对峙,稳住心神,退后一步,拜伏于地:“刘浓见过郗伯父!”
刘浓闻得她身上阵阵甜香,面色微窘,心道:朱焘啊朱焘,你怕我回绝你的财物,便用心如此玩弄于我。若我真把两个都要了,也不知你会不会肉痛,但必定会成全你的雅名。成全了你的雅名,可不能成全于我呀,我还小着呢。
待得一会,郗鉴端着茶碗,把劈面坐着的刘浓细细的瞄着。此时梅花未开,却枝高标傲,小郎君按膝坐于树下,身材微微前倾,粉妆玉琢的脸上淡然含笑,受人奖饰而宠辰不惊,多少清风徐来,抚着他的袍角,更增仙姿。
郗鉴笑道:“君子如玉,君子如竹,君子如松。赠你此物,亦是望你不忘君子之性,以玉为表,以松竹为里,切不成再行推让。”
三人再行续茶,郗鉴与朱焘侃侃而谈。刘浓守分而不言,只顾缓缓斟茶,其静若处子的样儿,看得郗鉴更是赏识。但也没有再穷究下文,此翻赐字赠玉,都是鼓励这小郎君,提早增得些亲疏。至于今后,还得看这小郎君可否如淇奥,似竹箦。毕竟早慧而夭,或是早慧而中失的事,自古便有之,他也不敢将女儿的毕生,等闲的就定下来。而这般,有朱焘作见证,只要这小郎君今后能始终如一,那便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一翻风云搅水,活着家大族后辈的眼中,不过云烟绕雾罢了。
顿时,暗香徐怀,全部四周,都飘零起那似淡若无,似无却清的徐香。一个美婢儿不由得讶道:“呀,真香。”
空灵漂亮,若远山之松。
朱焘凑前一观,见得左伯纸上有一行笔法独倒的草书,深沉而慎重,丰茂宏丽,转笔决而不滞,果然不愧是驰名的书法大师。
车骑大将军、南昌县公、太尉、太宰,另有那些留传后代的书贴与文卷。苏东坡更曾写诗而赞:“人哪识郗鉴,天不留封伦。”,这么一个文武安国的人物,学问岂能不敷!
手一挥,命美婢去叮咛侍从,筹办两辆牛车。至于车中载上何物,他也不言,只是笑语,待刘浓走后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