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三翻,那人嘴角笑意更浓,撩起袍摆,落座于矮案一侧,从怀中取出一卷书帖,往案上悄悄一搁,笑道:“绮月,且来摹帖。”
如此一幕,格外静湛、安然。
“织素阿姐,织素阿姐……”
“格格格……”
“寄父?”小女孩摇了摇寄父的手,不安的唤了一声。
小绮月转腕荡墨,半点小唇尚且悄悄吟哦,未几时,玉额即现珠汗,笔尖亦微微颤抖起来。那人见了,剑眉紧皱,嘴唇越抿越薄。小绮月本已心怯,眼角余光也一向溜着他,见他不喜,心中怦怦乱跳,一个不留意,笔尖猛地一滑,顷刻间,便见一道墨线直飙,将满纸书卷横拉,恰若一剑中剖。
细笔雍娟,笔迹婉约:“博收群史,得古名姬二十余人,共成一卷,尚未删定,不敢上呈。摹锺繇三帖,愧未似为恨,直欲废书耳。酷寒知体更佳为慰……”
细雪微微,落笔沙沙。漫天的雪轻扬的飘着,时而绕着长廊眷眷飞,倏而缠着青冠玉带红斗蓬,织素转动着墨条,不时的看一眼那人,嘴畔衔着浅浅的笑,两名婢女神情温馨,垂目于两边,明显已忘怀赌约。
那人嘴上笑容更浓,紧了紧肩上鹤氅。
织素抿嘴一笑,跪在他的面前,奉上香气四溢的木盘,柔声道:“郎君,药虽苦,然益身,不成不饮。”
“唉,罢了!”那人剑眉紧皱,继而陡转即逝,瞅了一眼那名唤‘汝南郡公’的小伊威,抿了抿嘴,继而,曲起手指,照着那小伊威的脑门,悄悄一弹。
“汝,汝南郡公……”小绮月眉梢一抖,嘴巴张得老迈,手中不由得一颤,笔尖再度一滑。
“雀巴,吉哈啦雀巴……”(未完待续。)
待婢女铺上苇席,那人嘴角一裂,对着茫茫瀑雪揉了揉左肩,既而,将双拳对在胸前,深吸一口气,璇即,手臂不住加劲,向摆布缓括、缓括。一干女子们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待见他神情如常,竟然齐齐的吐了一口气。
“吱,吱吱……”小伊威赫极了,落荒而逃。
小女孩脚步踩得缓慢,待转过梅花映雪屏,行至中室口,未有弯身,两只小脚相互一噌,刺着雪莲的青丝履即作一软,洁白小萝袜踩着同色苇席,欢畅的奔过书室,直入阁房,揉身至木榻边,一把拉着坐在床边的人双手,娇声道:“寄父,本日雪浓,捉雪兔。”
“寄父……”小绮月眨巴着眼睛,嘴巴撇来撇去,炫然欲涕。
食不言,寝不语,那人与小绮月对座,沉默就食。待食毕,织素见他本日多食了一碗羹,眉眼弯成了月牙儿,遂后,眸子一转,走向室外,去而复返时,捧了一盅热气腾腾的滚汤出去。那人一见滚汤,眉头便是一皱,神情奇特。
“呀,郎君醒了。”名唤织素的女子神情微惊,当即牵着小女孩,挑开湘妃帘,踏入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