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如儿臂的楠木上竖插着九枚绣针,五色丝线被她引在右手,用唇润湿了线尖,虚着眼穿向小小的针孔。穿针乞巧,待至月起时,借着蒙胧月光,若能一气将九枚针孔用丝线连在一起,再对着天空许个欲望,这欲望便能被天上的织女七姐得知。
“是,小郎君。”
刘浓暗中冷哼,痴人王述,缠人粘人,避得一时,避不得一世,罢,本不欲与人争,却总有人欲争,委实令人烦不成耐,干脆冷声道:“就在此地吧,自此而后,君当归东海,刘浓当静矣。”
“蹄它,蹄它……”
刘浓无法,哄道:“真有要事在身,来福!”
刘浓展开眼睛,火线一匹朱红焉耆马,顿时的女骑士正拧着细眉,用马鞭指他。
霎那间,响声不竭,小婢蓦地回过神来,一昂首瞥见小郎君,从速弯身施礼,殊不知却一个不留意,让针扎了手指头。紧接着,又歪倾斜斜的踩着了本身的裙摆……
“希律律……”
娇喝连连,焉耆马掠影若虹,落蹄似雨点,只得数十个呼吸便追上了慢吞吞的青牛,仓促绕过车厢,女骑士打横一拉缰绳。
刘浓蓦地一愣,转念便想起那日道旁难堪之事,意欲作解,但众目葵葵之下,如何作解?莫非奉告她,那日绿萝是在帮我系腰带,并非,并非……唉,乱七八糟……
……
女骑士不成思议的歪着脑袋,眨着眼睛,一时髦未回过神来。
又是一声娇唤,几辆牛车缓缓驶来,袁女皇携着女婢款款下车,渐渐走来。她一来,刘浓不便再站辕上,跳下来便欲见礼。
“啊,小郎君……”、“哎哟……”
待将全部巧果吞进肚中,朝着树荫下,冷声道:“明日,王述便回东海,今后,切莫再来见我。君子开阔荡,羞于尔等为伍。”言罢,回身便走,走到阶上身子一顿,叹道:“汝折于美鹤,何不细思,乃汝自讨尔。小小历阳,岂可困得住那般人物!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袁女正翻身上马,一扬马鞭,荡起纷纱,绝尘而去。
经此一喊,绿萝蓦地回神,亦不敢看小郎君,叠手叠脚地走入室中,仓促取了沐浴物事出来,欠身万福,轻声道:“小郎君,乞巧节安康。”
绿萝愣了。
酒坊在望,来福驾车沿溪而走,车轱轳方才辗过青石桥,忽见桥的劈面行来一群人,抢先之人与身先人群隔着一段间隔,此人身材高瘦,眼睛浮肿,恰是王述。
刘浓笑问:“穿了几孔?”
很久,很久,王述揉了一下眼睛,沉声再道:“天居上浩浩,地居下茫茫,人行于此中。君有何德,可居其首?君有何能,可居其一也?”
这下对等了,小女郎格格一笑:“仙儿可好?”
“哼,欺我年幼无知乎?”袁女正冷冷一哼,仰着小脸看辕上的刘浓,鼻翼两侧有颗颗细汗,晶莹剔透。仿佛感觉仰得难受,一个翻身又骑上了马。
“快走!”
唉……
何为名流?其言锋利,一针见血,名流,具名而不仕。
“呃……七,七,不,八,九孔……”美婢胡乱的答着,继尔眨着眼睛,心想:‘小郎君会不会也问我许了何愿呢……如果小郎君问,我该如何答呢……绿萝真的不是想爬床呢……绿萝只是,只是想与小郎君……’想着,想着,愈来愈羞,低下了头,看着本身的脚尖,浑身悄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