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费看着祖严一字字的吐出四字,而后回身面向院中,大声道:“祖严之咎,总计有三,其一,无证而诬族老,失德,其二,耗众之资而无所成,失智,其三,窃位二十载不知进,失明。故,当于本日辞任让贤。”
“然也,祖氏二十年,寸步未前也……”
时价三月尾,恰是春光浓时,柳色新新,燕子回廊。
“不成,断断不成……”
祖严盯目祖费,祖费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祖严不屑的转目而走,紧咬着牙邦,朝着院内族人沉声道:“让于汝,本无不成,然,汝竟与人勾搭,欲谋我祖氏,祖严虽是位卑无能,却不敢置祖宗基业于罔顾。本日,你要我辞任,我便辞之,但绝非辞于你。”说着,斜迈一步,向其他三支之人,揖手道:“三位兄弟,何人愿掌?”
“要甚说法?”
祖严到底坐镇祖氏二十年,积威浓盛,健硕的身形与冷咧的目光,顿时使祖费情不自禁的退后半步。半步以后,祖费便回过神,心中羞怒欲狂,嘴上却嘲笑:“族兄既欲让,费弟当仁不让!”说着,大步疾迈,便欲落座在案席中,手心有汗,手指颤抖不休。
一袭粉桃襦裙的碎湖万福道:“小郎君,车已备好。”
“当、辞、其、任!”
小谢安用力浑身解数,又多留了两日,而本日是最后刻日,瞅了瞅刘浓,嘟嘴道:“可否再留两日?”
堂上的三位族老面色各有分歧,有人晓得内幕,有人模糊约约,难以一言而述。
“唉!”
这时,一个脆脆的声音从二楼上大声传来,因人小,个子不高,身子与面庞皆被高高的扶拦遮了,只能瞥见一顶小玉冠。
三位族老对视心惊,堂下族人闻声哗然。百余年来,祖氏历经艰险,曾有多次几乎便被士族兼并,族训有明律,凡是勾搭外人者,一概逐出门墙,故而一听有外人参与此中,顿时群情激奋。
豪门庶族赔养精英后辈,并非若士族那般一视而同仁,而是大多将资财融积于一人之身,期以提拔之才可携领家属指日高升。之以是如此,概因家学积渊陋劣之故。在堂之人,二十年前为祖严都有所支出,等候了二十年,却等来遥不成期,目光庞大而难言。
“寂静!”
“哗,竟有此事……”
梁上之燕冉冉回旋,廊上之人背手瞻仰。
当下便缠着谢裒叫唤,谢裒当然不会让他乱跑,殊不知小小郎君秀眉一皱,正色道:“阿父,昔日稽叔夜思友,故而千里命驾访吕安,世人皆赞叔夜高雅萧洒。为何本日谢安欲习之,阿父却拒之?莫非,阿父欲拘谢安之心也!”
“莫论让于何人,吾也不会让于汝!”
祖费一声高喝,镇住全场,随后朝着其他三支族老团团一揖手,朗声道:“各位族兄皆在,本日并非祖费成心难堪族长,但是,事关我祖氏百年根底,祖费不得不为我祖氏作想,故而,再问族长,族兄,汝欲携祖氏至何地?”最后这半句话,落得极重。
刘浓浅笑着转头,只见绿萝正款款行来,白玉般的手掌捧在心口,掌心托着一物,倒是一枚以新柳编织的青螓,何如伎俩过分稚嫩,不太像颀长婉约的螓,倒有些像肥大痴肥的蝉,美郎君表情极好,说道:“嗯,极好,此乃蝉乎?”
“啾啾……”
祖严积威虽重,但究竟便在面前,祖氏的确二十载寸步未前。看着院中人群思疑的目光,胸中一阵阵的闷痛,暗觉面前一黑,几乎未站住身子,悄悄掐了一把腰,看了看三位族兄弟,惨淡一笑:“罢,罢,罢……祖严无能,祖严愿辞重担,各位,好自为之……”